她視線都有些微微模糊,每一次呼吸胸膛起伏間,都會帶痛那傷口,一日日加深著那傷,便一日日加深著那恨。連說話都要用盡全部的力氣,但隻要一想著,她那位也就幾麵之緣的小師妹,真的為了她隻身前來這天燼皇朝,心中便滿滿的暖意,她說,“你瞧,有些人,比家人要好。”

“蟬兒……”大長老看著,昏暗的光影裏,看不清她今日新添的傷口,但一想到這日日來受的苦,便覺得心疼。

“我說過……你們將她引來,就要承受住她的怒火。我這位小師妹,就算是來救人,也不會救了就悄無聲息地走,也不會乖乖告訴你們手劄在哪裏,天燼都城,月家,總該有人要流點血。”她勾著唇,有些殘忍地笑。

事實已經擺在眼前,那個木訥少年,果然就是暮顏。

可是……他又該如何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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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暴雨前夕(2)

那一晚的雨,足夠大。

瓢潑大雨從後半夜開始就失了控,天燼都城很多處湖水都已經漫了上來,大長老憂心忡忡心不在焉地走出水牢的時候,將門牢牢鎖上了,可是即使如此,雨水還是很多滲了進去,因著大門的阻隔,在門外形成了一汪小小的水泊,他的鞋子幾乎是一瞬間就濕透了。

天空,雷電交加,橫空劈裂黑暗夜空。

這一夜,注定了太多人無法入睡。

天燼帝王原本欣喜於自己終於即將康健的身體,卻被一封書信破壞了所有心情——一封夕照帝王南瑾的國書。這封信,和盛寧太子的拜帖有異曲同工之妙——根本阻攔不及。書信上說,夕照長公主念及自己年幼沒見識,準備好好遊曆大陸,而第一站,就是天燼。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書信中說的抵達的日子,就在明日午後!

……這麼自說自話,把他天燼國放在眼裏了麼?

“不見!”天燼帝將手中蓋著夕照國君玉璽和私印的書信狠狠一丟,丟在禦書房光潔亮麗的大理石地麵上,似乎還不解氣,又狠狠一拍桌子,“不見!”

身邊伺候著的公公無奈上前撿起地上的書信,將紙頁疊好,小心翼翼放在桌案上,心道,這是說不見就不見的事情麼?陛下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發發脾氣罷了,明日午後,還不是得見?

……

言正楓言丞相,今晚也不太睡得著。

今日陛下將他宣進宮,說明日午時時分,帶兵將月府團團圍住!

月家是陛下的心頭刺,喉中梗,這一點誰都清楚,可是這刺紮的太深,早就是動不得,拔不了,一旦拔了,自己也要傷筋動骨損失慘重,若非如此,月家如何能這般囂張的留到現在?

他還想再問,陛下卻不願再說了。

於是,這個疑問便一直留到了現在。他直覺是和那位少年神醫有關,應該是那少年將毒藥來自於月家的事情告知了陛下,但是隻要還有真憑實據,就根本不足以將月家連根拔起,他們的人也悄悄潛進去過,根本找不到任何毒藥,整個月家,就像是他們自己對外宣稱的,根本沒有一丁半點的毒藥。

這個時候把月府團團圍住,豈不是打草驚蛇?

……

這場雨,一直到天際放亮,還是沒有變小的趨勢。

天地蒼茫間,一個人影都看不到,偶爾有一兩個行色匆匆的路人,也是低著頭,攏著蓑衣,小跑著一路過去。

月府的小廝,縮在簷下,打著瞌睡。這種天氣,絕對不會有人上門,他們無精打采地雙手攏在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