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攙扶著顫顫巍巍地來,就算是假的神醫,也必定要扮成這個模樣。
哪像這一個,半大少年,其貌不揚,看著木木訥訥的,唯有那雙眼睛,方才無意間看到了,亮得很。
可是……可是這眼睛亮不亮,和名醫不名醫的有什麼關係?
“知道呀!你們不是找名醫麼,我就是名醫啊!”誰知道,小個子少年一臉無畏地微笑,說出來的話格外篤定,好像真是那麼一回事似的。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還是個半大孩子,兩個侍衛也不想為難,隻想著趕走就是了,想著就要從他手裏搶過布告,“布告給我,趕緊走吧,我就當你沒揭過,快走快走,不想去牢裏待著就趕緊走。”
誰知道,少年巧妙一躲,直接避開了他們,還是那笑嘻嘻的模樣,強調,“我真的是名醫。”
“你!”侍衛也有點惱怒了,提高了聲音趕人,“走走走!別礙事!”
卻有清涼如水的聲音從不遠處的傳來,“怎麼了這是?”
侍衛下意識抬頭看去,一驚,立馬收腹提臀,行禮,“小的參見丞相大人。”
被稱呼為丞相的那位男子,玉白長衫,儒雅書生的模樣,暮顏卻知道,這幾乎是天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手握重權,深得帝王信任,言正楓。
天燼皇帝早已年邁,卻久居帝位不願退居二線,太子爺封了幾十年了,孫子都有了,卻還是沒有坐上那把椅子,心中必定鬱結,是以父子關係並不和睦,子算計父,父提防子,而年邁的皇帝在麵對羽翼豐滿的兒子時,早已深覺力不從心,而言正楓,就是那個唯一他最信任幾乎可以說是全權托付的人。
暮顏心中一喜,上前就委屈地說道,“大人,草民揭了這布告,兩位侍衛大哥卻要趕草民走。草民也說自己略通醫術願意一試,可是二位大哥就是不信我。難道就因為草民年幼,就斷定草民說謊麼?這是什麼道理?”
兩侍衛嘴角抽了抽,這人……怎麼麵對丞相大人這麼地……隨便?
言正楓的眼中也是一閃而逝奇異的光。這小子,倒是個有趣的,是該說他初生牛犢不怕虎呢,還是說……他探尋的目光落在暮顏其貌不揚的臉上,沉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暮顏上前一步,似乎才想來要行禮般,終於規矩了一下,行了一禮,道,“大人,草民名叫莫炎,是莫家的旁支一脈,這幾日跟著家中兄長過來學做些藥草生意。”
莫家,四大路都有他們的生意脈絡,這麼說倒是滴水不漏。
言正楓點點頭,道,“既是莫家的,必然是有些見識的。那你也應該知道,這揭了布告,若是名不副實,便是要入了大內監牢的,到時候,就算是莫家家主,都是救你不得的。如此,你還要揭麼?”
兩位沒有存在感的侍衛齊刷刷回頭看她,一副“看吧,我們是為你好!小子,別不知道感恩!”的表情。
隻是,這個不知道感恩的小子再一次證實了他是真的不知道感恩,當即無所畏懼地明朗一笑,道,“知道。”
擲地有聲,那笑意明亮,生生將那蠟黃的臉都增了幾分顏色,有些動人了。
言正楓又一次正色地探究看著,終是應允了,“既然如此,你就隨我來吧。”
“是!”少年似乎格外開心,幾乎是蹦蹦跳跳地跟在身後走了,那倆侍衛看著,隻覺得顛覆了認知,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再次確定,那就是個傻小子,沒見過這麼開心地往大內監牢走的。
……
正對著這裏的街道,有一家茶館。茶館平日裏營業就很早,隻是這麼早客人很少,今日,那個風流倜儻的男子搖著折扇進來的時候,掌櫃的剛剛打掃好茶館做好準備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