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人心的,所有人都一樣,那些黑暗裏的東西,被赤摞裸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誰都接受不了。
“嘉善城門開,卻不代表夕照鐵騎就真的會出。”暮顏展顏一笑,明朗的笑容在這暗沉沉的天地裏,如同星光乍現,“若是嘉善城門不開,瑞王殿下會有機會帶著滿朝文武百官,來著寢殿逼宮麼?”
“休得胡說!本王隻是——”
“隻是什麼?隻是來探望陛下麼?那恐怕要讓瑞王殿下失望了,陛下在本宮這幾日的調理下,已經好了很多,恐怕,明日就可以上早朝了。”本也沒有那麼嚴重,隻是不嚴重如何引蛇出洞?
上陽瑞自然以為自己身陷囹圄的消息一傳到夕照,南瑾必定勃然大怒,夕照鐵騎揮師北上那是必然之事,隻是,他低估了南瑾和暮書墨,也低估了他們三人之間的了解和信任。
若她暮顏身陷囹圄,那便一定是她自己願意進的,若南瑾真的下旨命令夕照鐵騎揮師北上,那一定也是故意做給別人看得——畢竟,良渚,是她的家。
富麗堂皇的寢殿大門再一次打開,這一次,卻是麵若寒霜的皇帝陛下。和所有人以為的病入膏肓、行將就木完全不同,陛下的確是麵色有些蒼白和虛弱,但是整體狀態卻比往日還要好上許多。
朝臣們,呼啦啦地跪下了,跪在滿地的雨水裏,一動不動。任憑雨勢滂沱,兜頭澆下,微微瑟縮的肩膀暴露出此刻的心驚膽戰,自古以來,皇權之爭都是成王敗寇,而他們做臣子的,一旦選錯了陣營,那便是以死謝罪的……
今日看來,他們都……選錯了。
良渚帝卻沒有去管這幫人,隻是失望地看著麵色有些難看的上陽瑞,歎了口氣,麵色不忍地說道,“朕以為,你隻是爭強好勝,隻是愛表現罷了,這幾日時間,一個個證據擺到了朕的麵前,可是朕一直在說服自己,隻是,你終究是令朕失望了。瑞兒……你竟起了這般心思!”
“父皇!你休要聽信小人讒言,他們都是和上陽燁一條褲子的!”上陽瑞這會兒是真慌了,急急為自己脫罪,“上陽燁和我有什麼不同?不過就是他拉攏的人比我厲害!隻能證明他手段更加毒辣罷了!父皇!”
他終顧不得太多了,噗通一聲跪在了滿地雨水裏,寢宮門口的漢白玉階本就幹淨如洗,這半日大雨衝刷下來,更是沒有任何髒汙,隻是冰冷的觸♪感刺激著他的膝蓋,令他渾身一哆嗦。
良渚帝又是一聲綿長的歎息,事到如今,上陽瑞還要拉著人下水,往日裏溫潤如玉終究隻是麵具,這會兒,麵具生生被揭下,露出裏麵因著太久未見天日而格外蒼白無力的麵容。
他不忍再看,看向後麵跪著的朝臣,開口說道,“朕知道,隻要朕一日不立這太子之位,你們便一日不得內心安寧。說到底,你們其實也不過是皇位之爭的犧牲品,朕不與你們為難,今日,便安了你們的心,如若之後還有這種事情發生,便休要怪朕不留情麵了。”
說完,他招了招手,身後,福公公已經捧著一紙明黃詔書走上前,上陽瑞突然如同泄了氣的皮球,癱坐在地上——他太清楚那是什麼。
福公公朝著身旁很久沒有說話的上陽燁微笑說道,“燁王殿下,接旨吧。”
上陽燁上前一步,叩拜於地。
福公公展開聖旨,朗聲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自朕奉太上皇遺詔登基以來,凡軍國重務,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緒應鴻續,夙夜兢兢,仰為祖宗謨烈昭缶,付托至重,承祧行慶,端在元良。今有皇子上陽逸,為宗室之嗣,天意所屬,茲恪遵初詔,載稽典禮,俯順輿情,謹告天地,宗廟,社稷,授以冊寶,立為皇太子,正位東宮,以重萬年之統,以繁四海之心。朕疾患固久,思一日萬機不可久曠,茲命皇太子持璽升文華殿,分理庶政,撫軍監國。百司所奏之事,皆啟皇太子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