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長公主殿下的車輦層層疊疊的縐紗,什麼都看不到……
就連官員們其實也沒有見到,當官員想要上前寒暄的時候,長公主殿下的丫頭走出車輦,笑嘻嘻地打了招呼,隻說公主殿下長途跋涉有些疲累,睡著了。於是,官員們隻能放低了聲音,引路去了皇宮,一路上,馬車裏寂靜無聲地仿佛根本沒有人。本來以為到了皇宮大門口,長公主殿下肯定要露麵了,結果公主還沒下車輦,等候在宮門口的侍衛長就上前,說是傳陛下口諭,官員們辛苦了,自行回家就是,而車輦,一路進了皇宮。
有大臣總覺得微微疑惑,這一路就像是迎接了一輛空的馬車似的……但是既然陛下的命令,他們也不得不照做就是了。
……
而這個時候,禦書房裏,氤氳霧氣裏,與兩年前相比,蒼老很多良渚帝,看著下方首位之上坐了很久的少女,微微蹙著眉。
沒有人知道,那輛馬車,的確是空車。暮顏早在之前就悄悄進了宮,他們的馬車,在之前的兩天,就遭到了跟蹤,並且有一次在客棧裏還遭到了伏擊,隻是下手卻也沒下透,說是伏擊,倒更像是警告。必定是有心人不想要她赴這一場局,因此,她隻身一人,悄悄離開了大部隊,先行入了宮。
一炷香,她坐在禦書房裏,玩了一炷香時間的茶杯蓋,也沒見良渚帝說話,終是淡淡開了口,“陛下此次,就是為了召本宮前來,看看本宮麼?”
她自稱本宮,便是將談話上升到了兩國之間。
門外,似有衣袂拂過深深回廊的聲音,接著,便是太監恭敬地稟報道,“陛下,郡主到了。”
始終看著暮顏不說話神色莫測的良渚帝終於收回了視線,“讓她進來。”
門被打開,福公公迎進了郡主,彎腰又退下。少女款款而來,姿態極美,眼眸輕輕瞥過暮顏,交換了一個眼神,又輕輕移開,對著良渚帝行了禮,才笑著說道,“原是長樂長公主到了。當日一麵之交,倒也甚是想念。”
“坐吧。”良渚帝指了指暮顏對麵的位置,說道。
良渚帝再一次用方才看暮顏的眼神,深深看了眼郡主,才重新看向暮顏,歎了口氣,卻沒有回答她的那個問題,說道,“你,還要稱呼我為陛下麼?”
這個問題,有些令人二丈摸不著頭腦,若是旁人在,必然不解,別國公主難道不該稱呼陛下麼?
可是,這裏的兩個女子,心中都咯噔一下,互相對視一眼,沒有說話。暮顏遲疑了下,笑著看向良渚帝,“那,本宮該如何稱呼?”
“傾城的孩子,不是霍祺年的。這件事,朕怎麼會不知道?”他一母同胞的妹妹,在某一個午後,突然暈厥在了宮中,太醫們瑟瑟發抖,查出了病因卻始終不敢說。如何敢說一個未婚的公主殿下懷了身孕?那一年,整個宮中為此丟了性命的人何止一兩個?當日所有知道內情的人,都被關了起來,每人一瓶毒藥,一張破草席卷了去。
他有仁心,卻也狠辣,他是明主,可也不得不為。
既為了保護他的妹妹,也為了皇室的臉麵。然後,他便下令賜婚,將當初被譽為最完美的公主的傾城,嫁給了小小的兵部侍郎……
這件事就是他策劃的,雖然傾城自始至終不願說出那個男人是誰,可是絕對不會是霍祺年!所以,霍祺年說找到了女兒的時候,他便順水推舟任由事態發展了,隻想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個時候,他便覺得,既然假的夕顏出現了,那麼必然真的也活著!
他的妹妹,唯一的子嗣。
沒有人知道,當初看到那具小小的屍體時,自己心中到底有多恨!外戚專權,自己這個帝王形同虛設,自己妹妹葬身火海的真相還未查出,她唯一的子嗣也成了小小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