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歎氣,低聲說道,“母親,讓二弟他們,先離開吧。”

老夫人疑惑地看了眼長媳,又看了眼暮恒和暮雲翼,終究是點了點頭,揮了揮手,道,“老二,你們先回去吧。”

暮恒點點頭,對於接下來的話題,絲毫不在意,暮書墨是什麼人?他的這個三弟,自始至終,隻在意過一個人,暮離是什麼人?他的這一生,除了大嫂,也隻有一個知己。他的心中,隱隱有某些別的猜測,隻是這猜測卻始終有些令人惴惴不安,不敢深想,也不敢觸及。◢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而屋內,看著依舊跪著的暮書墨,和神色都未變的長房兒媳,老夫人緩了緩氣,說道,“說罷。到底怎麼一回事?”

“母親。三弟從來都隻心係一人。從前是她,如今,還是她。”那個太過於震撼的真相,她連說都不敢,隻能這樣以一種格外含蓄卻一定聽得懂的話說出口。

老夫人微微一怔,似乎沒有明白,蹙著眉細細一想,被那句話裏所帶著的含義驚地出了一聲冷汗,因著年邁爬滿的皺紋都繃得緊緊的,眼睛瞪得極大,滿眼地驚恐,緩緩的,就像是慢動作一般的,偏頭看向暮書墨,聲音都是壓抑而沙啞的,一字一句地問道,“她,說的都是真的?”

她伸出手指顫顫巍巍指著將軍夫人,朝下的掌心裏,是觸目驚心的血痕。

她卻不覺得痛。

應該說,這個時候,所有的感官都已經喪失,隻覺得刀斧加身般的絕望——將軍府的百年基業啊!他們、他們兄弟倆怎麼敢這麼幹的?!

暮書墨點了點頭,緩緩,卻異常堅定,“對。母親。”

仿佛一下子就虛脫了,保養得宜的臉上,一下子灰敗地仿佛老了十歲……原來,真的有血脈裏的東西,那個孩子,她就怎麼瞧著都不像是一個私生女……原來……原來竟是她的孩子……

“可是,你還是不能走!”仿佛下了狠心般,一下子清明的眼神,狠狠盯著暮書墨,“這種事情既然發生了,那麼就隻能讓它成為真的!你給我聽好了,郡主府裏的那個,必須是真的郡主!這幾日我就上書貴妃娘娘,商討你們的婚事!”

不能一錯再錯了,她必須要讓這天下人都相信,郡主府那個就是真的郡主,而夕照國那個,就是將軍府的私生女!

“母親!”暮書墨冷了臉,“你該知道的,若是我要走,這區區將軍府,關不住我的。”

他說的是事實,老夫人也知道。暮書墨這些年,這熠彤絕對不隻是一個遊手好閑的二世祖那麼簡單,他有他自己的勢力和錢財來路,以往是知道對將軍府無害,便聽之任之,如今……的確是關不住了。她看著眼前冷了臉,有些陌生的小兒子,呢喃道,“哪怕……你要踩著你娘的屍體出去麼?”

暮書墨起身,後退一步,淡淡說道,“若是母親覺得,你也不介意抬著我的牌位,去迎娶那位郡主的話。”

劍拔弩張。母子倆誰都不服誰,誰都有自己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放棄的東西。

氣氛極度壓抑。

“母親。”吳氏淡淡開口,打破這一室的沉悶,“母親,讓他去吧。當初婚約是將軍求來的,那孩子也是將軍送回來的,郡主府那位,也是將軍做主送上去的……不管是孽緣還是機緣,就隨他們兄弟倆去折騰吧……左不過一個將軍府給他們折騰了。”

無奈,無力,甚至有些絕望。左不過一個將軍府,若是真的折騰沒了,她陪著便是。

……

暮書墨還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