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門上,被敲了下,不重,可也知道暮書墨這會兒心情不好。
她便軟了口氣,歎道,“我不想引人注目嘛……為了這麼點事……”
“這還叫這點事?你倒是心大……”暮書墨嗤笑一聲,口氣雖重,手下卻很輕,暮書墨自己帶來的藥膏也似乎更好些,抹著清清涼涼地很舒服,暮書墨看著暮顏鬆開的眉頭,才軟了口氣,走到她跟前蹲下,看著她的眼睛正了色說道,“即使是燁王,甚至是太子,他們想要傷害到你的時候,就不要顧及著身份或者想著低調了,記住,沒有人能夠傷害你!”
淡淡藥香裏,暮書墨從未有過的認真和決絕,墨色的瞳孔裏帶著殺伐決斷的凜冽和嗬護至寶的柔軟,如此矛盾,卻又渾然一體……
“顏兒……”
暮書墨看著少女近在咫尺的臉,伸手將她的衣裳小心得攏好,歎息道,“顏兒……如論發生什麼事情,相信我好麼?”
他遲疑了很久,知道這是一步險棋……一直到今晚還在猶豫。可是墨二衝進來說上陽燁脫口而出喊出了小夕的名字,那個時候他就知道,這一步棋,他必須下。
他這一生,還未及二十年,卻精通棋弈之道,從無敗績,若定要護一個人,便一定護得住,可是這件事情,本身對這孩子就是一種傷害。
所以他想要她知道,相信他。既然她不願向他坦白,他便裝作不知,可是因此帶來的誤會,他希望她能相信他。
暮顏從未見過這樣的暮小叔,他似乎意有所指,似乎在說方才的話題,似乎又不在,眼神裏有太多她看不懂的東西,而相信一詞?
沉施悄悄掩了門退下。
窗外微微涼風吹過燭火搖曳,映著暮書墨眸子裏明滅閃爍,自己的影子在裏麵卻巋然不動。
拉著自己手的掌心,有些涼,有些濕,再不複方才的熱度。
空氣中清新的藥香已經散去,卻似乎還縈繞鼻尖。
少女幾乎是下意識地,輕輕點了點頭,沒有絲毫猶豫。
她知道,若是這時代,隻有一個人值得她交付所有信任,那個人便隻有暮小叔。一個願意在任何時候、任何情況出現在她身前的人。
……
暮小叔已經走了。
燭火即將燃盡。
窗外的風愈發的涼,帶著濕漉漉的感覺,有風裹挾著掉落的樹葉吹進屋內,暮顏起身,走到窗前看了會兒天,起風了。這折騰了一夜,終於快要過去,隻是天空還黑沉沉的,似乎要下雨。
她關了窗,沉施聽到動靜,進來發現燭火將盡想換上新的,被暮顏揮手製止了,她熄滅了燭火,再淺眠一會兒,天也就亮了。
暮書墨站在外麵看著暮顏屋裏的燈熄了,才轉身離開。
他還有很多事要做。墨一方才來報,說是那條小巷子裏的屍體被人發現了,而發現的人,不出意料,果然是謝錦辰。
謝錦辰……那個看似困在夾縫中生存的人,其實早已在他自己的舞台上風生水起。
這一夜,不平常的還有很多地方。
那些看似並無關聯的事情,在每一個角落上演,如同散落的珍珠,隻等某一隻手,撚起金線串成項鏈。
比如,兵部尚書霍祺年的府邸,突然闖進了一個受了傷的女子,霍尚書前去查看時,那女子身上掉落了一塊玉佩。那一晚,霍尚書書房的燈火,亮了整整一夜。
比如,燁王殿下在帝都的王府裏,有一種格外緊張的氣氛,好幾個不同打扮的人進進出出,進去時忐忑,出來後更是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