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常。他逼上了假火。何北一點也不想再看到他再扣上氧氣罩了,再來一次的話,沈旭受得了,他都受不了了。

“不說這些,都過去了,沈旭,你臉都白了很醜知不知道?睡一會,先睡一會。”

他的衣服濕了一大塊,何北死死抱住不讓他推開。等沈旭真的睡過去了,才放開了他讓他躺好。

他盯著沈旭陷在枕頭裏的臉,緊緊的握住他的手指,昨天亂拔針,手背已經腫了很大一塊了,看著讓他覺得非常的難受。

他把手合十握著沈旭冰涼的手掌,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胸口像壓著塊巨大的石頭,推不開,你能透氣,空氣卻是一絲絲從夾縫裏施舍進來一樣,一呼一吸裏非常的壓抑難受。

何北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就這麼盯著沈旭的臉究竟在看什麼,他隻是那麼看著,好似隻要看著,他便不會從眼皮底下溜去了。

溫文華來看他,在窗口就瞄到何北像塊木頭的一樣定在椅子上,眼睛也不眨的。病房裏一床一椅,兩人看起來很詭異。

他敲了敲門,走了進來。

“拿著。”

溫文華把手裏的保溫瓶塞到他手裏,拉了他起來。

“這什麼?”

“阿海煲的雞湯。”溫文華一屁股坐了何北的位置,不耐煩的說,“瞧什麼,喝剩了浪費才拿給你的。我說,你那邊去!喝了就去睡,閑著沒事這人我給你盯半天。”

何北道了謝坐到旁邊的病床上,溫文華嗤了一聲。何北開了保溫瓶,滿滿的一罐湯,撲鼻就是藥材味,笑了笑舀來喝。

沈皓還是找不到,沒有屍體,對於何北來說,這也好,生死未卜總比一具屍體躺在你麵前逼你相信現實好,沈旭的情況一天天也好得差不多了,不再需要輸營養液維持體能。

溫文華家的剩湯越來越多,何北隻是笑笑,那家夥又是一陣暴跳問他那笑是什麼意思?

何北洗了手,溫文華倚在門邊說,“要不給他找個心理醫生開導開導?雖然我很全能,不過時機不對呀,要不要?”

何北知道他說的時機不對是前段時間他兩那不大愉快的見麵。

“他的情緒已經平伏了很多了,”何北擦幹淨手說,想了想,又問,“那行嗎?你知道,沈旭的嘴比金剛石還硬,那醫生坐下來唱獨角戲的可能也大。”

“試試看唄。”溫文華說,“我看他也差不多了就是給他加強加強心理建設而已!沒事兒,那可是權威的,死馬也得過來,何況還是隻活的!”

何北見到那醫生的時候,才知道什麼是權威,那臉慈眉善目,很得親近的模樣,一看就已經讓人放了幾分防備。

沈旭情緒是沒事了,就是人有點沉,這很正常,難不成自己弟弟沒了還一天到晚笑嘻嘻?不過給他疏導疏導也好。

那醫生又來過兩次,直到沈旭出了院。

他們在醫院呆了十一天,那股味道都聞到惡心了。

一開始沈旭有時會問,“找到了嗎?”,後來也不問了,有消息何北總會告訴他。

沈旭在家裏並不是沒有事做,他經常一個人摸著沙發和牆數著步子認東西的位置,渴了會自己去拿水杯裝水。

眼睛的問題或者他早就有預料,什麼晴天霹靂也早在那麼長時間裏也消怠隻剩下不多的火花。

何北一有空就會瞧著他,也不出聲阻他,但是時間長了,沈旭會歪頭試探的問,何北?得到了回應就會點點頭繼續摸。

沈旭有點兒變了,何北覺得,他摩挲了下下巴瞧著沈旭摸來摸去,大概是把心裏的事說了,至少不再讓人一眼望過去就心事那麼深重。

然後何北再看了一會,他說,“沈旭,我們去逛街吧。”

一個多月了,沈旭該出去走走的。

何北拉著他的手去逛商廈,其實沈旭的眼還有光感,不管治不治得好,照看好保持這光感還是行的,隻是看不到東西。

他拉著沈旭的手去碰了一下麵前的東西,叮的一聲。是琴。

何北捉穩了他要收回去的手,旁邊跟著的售琴員看著他們兩男人手拉手進來,雖然怪異,還是帶著職業微笑聲音甜美的說,“先生,這琴音色很好,是新上市的,現在我們也在搞優惠,隻需要三萬八。”

“你試試。”何北對沈旭說,“喜歡嗎?”

“…我不要。”

沈旭把手指拉離了琴鍵,別過了臉拉了拉何北,“我們走吧。”

“我答應過你的。”

何北拍了拍他的手背,挨過去在他耳邊低聲說,“隻是試一下,相信你自己就好,你也可以的,就一下就好,不行我們馬上就回去。”

眼睛看不到,感覺還是在的,就像他們摸電腦鍵盤,閉著眼,照樣能打到心裏要打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