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帝深夜聽聞南妃龍胎有恙,趕至女華宮後,連夜宣召貴妃韓氏。
雲薑回到宮中後並未就寢,才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如她預料中一般,接到了睿帝口諭。其實早在她決定用裝鬼之計嚇唬南宮煙時,就想到了女華宮此刻會有此反擊。
是以聽到外頭侍女回稟,雲薑反而脫下貴妃袍,命芙兒為她卸妝更衣。
“娘娘,皇上未宣召時您一直等著未更衣,為何這會兒口諭來了,您又不去了呢?”
“因為,我原就沒有打算應詔,這會兒去,任由她們潑髒水誣賴我麼?我隻是想看看,這個南顯揚和南宮煙今日被我逼急了,會用什麼法子反擊,原來不過還是捅到李衍那裏去,即使如此,不如今晚睡個好覺,看看事情能發酵成什麼樣子,養足了精神,明日再去鬥這些牛鬼蛇神。”
女華宮得知韓雲薑公然拒絕應詔,南宮煙在睿帝懷中哭的更厲害了,“皇上你看,韓貴妃今天這樣嚇唬臣妾,不僅險些使臣妾滑胎,此刻還公然違抗皇上的旨意,皇上若是不對她小懲大誡,如何叫後宮心服?”
睿帝這幾日本就為和談耗盡心力,疲憊地捏了捏眉心,“愛妃放心,這件事,朕一定給你一個交待。”
“皇上要說話算數。”
次日一早,雲薑醒來,迷迷糊糊之間,見睿帝坐在床帷外的小桌旁,清醒些後再看,果然是他。
她在小衣外罩了件蟬翼紗衣起身,眼眸一轉,順手拿起一條輕薄的單被披在睿帝身上,就要去傳早膳,手腕卻忽然被睿帝握住。
“阿薑,朕還不餓,這幾日忙得很,無暇來看你,陪朕好好說說話吧。”
雲薑也未提起昨夜他在女華宮傳詔之事,點了點頭坐下,抬手為他斟茶。
“阿薑,你……還在恨朕嗎?”
“皇上想聽臣妾如何作答呢,若是臣妾說恨,會叫皇上心中難過,若說不恨,皇上又會信嗎?總不過,臣妾過去的身份在這宮中就是個永久的靶子,任誰心情好與不好,都能射上幾支冷箭,叫人防不勝防。”
李衍看著她的眼睛問,“昨夜之事,是不是你做的?”
“臣妾想知道,南妃的龍胎可還在?”
“有驚無險。”
雲薑也直視向他,“好,昨夜臣妾隻是路過,既是有驚無險,那臣妾就不接受任何人潑來的髒水,也再無多言,皇上信與不信,又要如何處置,臣妾都甘願領受,絕無怨言。”言罷起身,背向睿帝。
李衍看著眼前心間這個妙人,很想去撫摸她的香肩,告訴她,自己相信她,可是南妃言之鑿鑿,又有多人為證,所懷的畢竟是他的孩子,骨肉天性,叫他不得不信。
“夏日炎熱,愛妃近日若無要緊的事,就無需出門了,南妃如今胎像不穩,愛妃少與她接觸,也能少去許多麻煩。女樞宮的門禁朕不會派禁軍看守,隻望愛妃能識大體,懂分寸,為這座宮室中的人慎思,慎想。朕先走了。”
“皇上!”
雲薑還想扳回一局,“皇上,你別忘了,是你接臣妾入宮的,臣妾身上的靶心,也都是你給的!”
李衍的身形隻是頓了頓,還是大步離去,這些日子以豫王為首的朔方使臣向他提出了太多苛刻條件,每一條都要他費盡心力去化解,總是令他心中十分煩悶,此刻也沒有更多心思細想這些瑣事,隻能以這樣的方式暫時將此事壓下。
雲薑立在原處想,睿帝將她禁足了,終究還是不信她的,隻是給了她一次機會。言中之意也是在警告她,若是今後南宮煙龍胎再有何損傷,那麼整個女樞宮上下仆從的性命就保不住了。
由此可見,若僅憑皇帝對她的耐心,或者說是恩寵,今後在這個宮中,隻會越來越舉步維艱了。
宮中向來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女樞宮貴妃被禁足的消息傳出,使南宮煙氣的直跺腳,“本宮被她那樣折磨,皇上竟然隻將那賤人禁足了!實在太過偏心!本宮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