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後,丞相南翎奉命送朔方使者出宮,商議翌日和談安排,清河王女不願聽這些軍政之事,另坐了車輦跟在官輦後回驛館。
睿帝登基之後,豫王與身為老臣的南翎幾乎同時被打壓置閑,豫王被發配朔方之前幾年,也常與他論花鳥之道,尚算有些私交,此次豫王重返京都,也有意拉攏朝中勢力,為自己接下來的計劃鋪路。
“勞煩相爺深夜相送,本王真是過意不去。”
“王爺說哪裏話,王爺去往朔方時,老朽因患病未及相送,此次王爺回京,老朽自當要事事招呼周到。”
豫王一聲歎息,“本王去朔方前,相爺還是與本王同病相憐之人,今日再見,相爺已受王兄重用,令嬡也入宮為妃,身受皇兄寵愛,南氏一門,已是今非昔比啊。”
“王爺言重了,老朽雖被啟用,卻已是今時不同往日,天心難測,事事如履薄冰,小女又遭幽禁,實在懷念昔日與王爺暢談時政之時,老朽至今還記得王爺對當今天下所做的那番前瞻論述,興修水利,擴建馳道,簡直精彩絕倫。”
“年少無知的孟浪之言罷了,如今皇兄在位,本王又豈敢妄想,不過小王私心裏還想問相爺一句,相爺覺得當年這大贏天下若是由本王繼承,會否比皇兄做的更好?”
南相麵露難色,豫王此次回京來勢洶洶,一看便充斥著野心,南翎還未細想過自己的立場究竟要如何,才能在此亂時立於不敗之地,言語間頗有幾分猶豫。
“這……”
豫王又笑言,“本王說了,隻是你我二人之間的玩笑,隨口一問罷了,相爺哪日想好了答案,再告訴本王也不遲。”
驛館門前拜別南翎,蕭清河憋了一路終於忍不住問豫王,“重景……”
李重景依舊如從前在人後對她一般冷淡,“什麼事?”
清河不是忸怩之人,但在他李重景麵前,每說一句話,做一件事,都慎之又慎,生怕一個不小心又惹得他哪裏不高興了,“你是贏國王爺,蕭溶月是武侯的妻子,你們以前是認識的吧?”
“嗯。”
“今天蕭溶月跟我說,你們贏都有很多漂亮姑娘,都比我們草原上的姑娘懂得什麼叫風情,她還說……你曾經,喜歡過這裏的一個女人……”
李重景慢下步子,“她說什麼你就信什麼?”
蕭清河見他變了臉色,忙轉圜道,“我就知道她又是騙我的,這個蕭溶月,從小就是這樣,仗著小聰明在父王麵前得臉,時常在言語上占我便宜!”
李重景睨了她一眼,“我是有過女人,還不隻一個,不隻是贏都的女人,還有羌族,南薑,波國,這些都要本王一一說給你聽嗎?放眼贏都公侯王室,哪個不是三妻四妾,若是你連本王這些逢場作戲都忍不了,我想我要重新考慮你我之間的婚事。”
“我……”蕭清河難以抑製地紅了眼眶,“對不起,重景,是我不好,你別生氣了。”
見她這副可憐樣子,想到目前的局勢尚需借助朔方兵力,李重景轉身摟住她的雙臂,“清河,我也不想對你發火,可是你太單純了,被韓貴妃三言兩語就開始懷疑我,讓人實在擔心。難道你竟看不出來,韓貴妃是與皇兄一唱一和,故意弄濕衣裙,引你去她宮中挑撥你我,為和談爭得先機的嗎?”
蕭清河被他這麼一說才明白過來,“該死的蕭溶月,重景,軍政上的事我不懂,以後我少跟她說話就是了。”
李重景眼神陰鬱,“你要是真心為我好,這幾日就待在驛館裏,少出門。”
“好,我都聽你的。”
睿帝這幾日因為孩子之故常去南妃宮中,雲薑自上次故意發了頓脾氣後,一直都留在宮中翻看醫書,其實在得知南妃懷孕後,見李衍那樣緊張,她心裏竟莫名地有些難以抑製的興奮,她好像終於有機會讓李衍和南宮煙也嚐嚐切膚之痛了。
“芙兒,本宮讓你準備的東西送進來了嗎?”
“娘娘要的香花和浮光錦,瓜農已經送進來了,今日川蜀進貢的錦緞也已到了織造司,其中的浮光錦與瓜農送來的,就是同一批沒錯。”
雲薑淬滿丹寇的指甲在小幾上敲擊有聲,“把香花和錦緞拿進來,準備做夏衣吧,眼看日子就熱起來了,同樣款式同樣花色的,讓織造司也加緊做起來。”
“是。”
前幾日雲薑重新開始翻閱醫術,所看的都是她從前甚少涉及的千金一科,結合以往所學,發現白芷與茴香兩種花草氣味芬芳,常人分別用之有美白清熱利濕之效,對孕婦來說,兩者一旦放在一處,加重劑量,便是比麝香還要見效的墮胎之物,即便不能落胎,也會使腹中胎兒畸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