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薑心中一陣惡寒,“皇上的意思是,不論我做任何事,皇上都不會反對了?”
“隻要是後宮之事,你吩咐李進忠去辦就是,朕絕不反對。”
“既然如此,那臣妾現在想回殿中更衣,請皇上先行移駕禦園。”
睿帝寵溺地笑了笑,“謹遵貴妃娘娘懿旨。”
李衍剛剛走出偏殿,她就扶著殿內的雕金器獸俯身幹嘔起來,手握著衣袖在睿帝所撫摸過的臉頰處重重摩擦,直想磨下一塊皮肉來。
她扶著金獸跌坐在地上,鋒利的指甲掐著自己的手臂身上的皮肉,恨不得剜下來扔的遠遠的。李衍所碰過的,她身上的每一寸地方,都讓她覺得無比惡寒,還有她方才所說的違心之言,軟糯嬌音,每一句都叫她覺得自己對不起少商,可恥極了。
可雲薑同樣知道,如今想保全自己,保全自己的孩子,隻能暫時這樣對那個魔鬼虛與委蛇,軟語哄著,等到她籌謀好一切的那一天,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忍受多久,可這已經是她所能做到的極限,若是讓她更進一步,侍奉睿帝於龍床之上,那是萬萬不能的,不如叫她死去。
隻望這一招婉轉之術能多周旋睿帝一些時日,為源氏爭取更多的退路。
“少商,對不起,對不起……為了昭兒,我再沒有別的法子了。”
陰霾過後,再走出偏殿時,韓雲薑擦去眼淚,已是一副貴妃應有的倨傲之像,侍女芙兒上前扶住她。
“娘娘,可有何吩咐?”
“替本宮準備香湯皂角,本宮要沐浴更衣。”
她要洗盡這一身的汙穢。
宮中大宴,源氏公子昭雖未被封為王,韓貴妃卻風頭無兩,同日貴妃南氏被貶為二品妃,遭到軟禁,南夫人於席間難免被同品級的誥命說上幾句鹹淡,心中甚為不快。
宴罷在宮門角處碰到巡防的南顯揚,忍不住牢騷,“你那妹妹給你在宮中謀的這樣差事沒日沒夜的,也不能常著家,依我看,還不如從前守城門呢。她得寵時尚不能為你安排個錦繡前程,如今眼看不得寵了,就更使不上力了,你父親這回,是白做好事送她入宮了。”
南顯揚倒不太在意眼前這些得失,揣著袖子安撫,“母親不必動氣,依妹妹的聰慧,這些都隻是暫時的,妹妹入宮後,仗著得寵,一直不太聽得進我與父親之言,如今摔了一跤,許是好事。至少她想再翻身角逐後位,就不得不仰仗我們南家了。”
自從上次得手南宮煙後,睡了皇帝的女人,南顯揚心中就格外受用,此刻聽母親提起,又勾起了他心頭癢癢,打算趁晚間再到女華宮中走一遭。
南宮煙為懷上皇子,原本打算避韓雲薑之鋒芒,休養生息一陣,皇子中毒之事原非她指使,她卻因此事而被韓雲薑羞辱構陷,摔了個大跟頭,過了半日,臉上還火辣辣地疼,用順手的采芹也被拿往暴室。
她接過侍女遞上敷臉的毛巾,氣不打一處來,“韓雲薑,你簡直欺人太甚!”
如今女華宮中的侍女雖個個怕她,卻都比不上采芹的機靈,見她發起脾氣,個個隻會俯首帖耳,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南宮煙瞧見侍女耳垂上綴的紅珠,忽然想起馮太後曾吩咐她做的事,當時她因對睿帝動了情,擔心傷到龍體沒有答允,如今睿帝將她禁足,又獨寵韓雲薑,她不禁覺得自己當日實在癡傻。
她如今在宮中孤立無援,若是不依附於馮太後,恐怕難有翻身之時,想到此,她即刻抓過身旁侍奉的一名侍女。
“你!跟本宮換身衣裳,本宮想出去走走!”
“娘娘,陛下命您禁足宮中思過,出去……隻怕不妥啊娘娘。”
“少廢話,給本宮脫!”
傍晚時分,馮太後於宮中佛堂前焚化手抄經書,輕歎出聲,“哀家又少了一個忠心的孩子。”
采桑也麵帶哀色,“太後命奴婢暗中教養采芹日久,又將她安插在南妃身邊,而今采芹幸不辱命,也算去的值了。”
“若論起貼心得力來,南煙那多心眼的丫頭遠比不上采芹,若非她占了容貌上的便宜,又不太聽話,哀家也不必犧牲采芹下這一步棋了。”
剛剛說到此處,殿外便有侍女稟報,南煙來訪。馮太後由采桑扶著,顫微微起身,“哀家知道她必會來,沒想到竟來的這樣快,走吧,咱們去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