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猜想溶月定是因武侯過世之事死心,又迫於睿帝對源閥的生殺之權,才答應委身,既然此刻無法見到溶月,即便見到了,說出她所疑心之事,恐怕也會對溶月不利。
薄櫻便決定先獨自折返朔方,去解開自己心底對武侯死因,與朔方閼氏被害小產的一係列疑問,等查清事實,再去找溶月。
睿帝接到烈陽王所遞的停戰協議,陰霾了多日的心情頓時大好,“好!在邊境待了這麼久,總算可以帶朕的阿薑回京去了。”
李進忠麵色凝重地匆匆進入帳內,遞給他一封書函,“皇上,這是皇後娘娘從京都傳來的急書,請皇上親啟。”
“這個時候,她來信做什麼。”李衍不耐煩地拆開信件,見宣紙上腥紅一片,隻看了一眼便放在一邊。
“也好,皇後自毀容顏為自己所犯過的錯贖罪,又主動向朕提奏讓出後位,此事甚合朕心,你替朕擬一份回信,就說朕準奏了!”
李進忠諾諾應承,心知皇後於宮中突發此事,定然與南貴妃脫不了關係,野心昭然若揭,可以今日的情形,她所費的一番心思,恐怕就要付諸東流了。
天啟六年,大贏史書記載,武侯叛國,伏誅於瀾滄江,武侯之妻蕭氏於軍營中行刺睿帝被賜死;同年,睿帝禦駕親征平南薑、朔方之亂,迎娶南薑王女韓雲薑為妃,班師回朝。
禦駕回京之時,南宮煙於宮中得知睿帝迎娶南薑王女的消息,憤懣不已,一氣之下將閣中瓷器擺件摔了個粉碎。
“皇上親征的這些日子,本宮將後宮打理地井井有條,為的是皇上回來能體味本宮的辛勞,讓本宮坐上皇後之位,可皇上倒好,領兵出征也沒閑著,又要帶個女人回來,還是個什麼王女,那本宮想方設法逼皇後退位,到頭來,豈非為她人做嫁衣裳!”
侍女采芹未免她將事情鬧大,傳到皇帝耳朵裏,隻好從旁勸著她消氣,“娘娘切莫意氣用事,皇上對您向來寵愛,還曾讚譽您有母儀之美,皇後退位,這後位不是您的,還有誰呢。
那南薑王女是何模樣,多大年歲咱們都不知道,這天下間的女子又有幾人能比的過貴妃娘娘您呢。況且皇上出征在外,邊境的情勢如何,誰也無法知曉,亦或皇上對那位王女隻是聯姻之故。”
南宮煙聽了采芹之言,心中總算稍稍寬慰,“是嗎?也許皇上隻是因為要收服南薑民心,才娶的新人?”
“是,娘娘,您先坐下休息,奴婢們麻溜著將這些碎瓷片清理出去擺上新的,免得皇上回來,對娘娘多心,反倒不好了。”
聖駕回宮那一日,整個冬季未落雪的大贏下起了鵝毛大雪,戰火燎燎後的山川土地被蒙上一層霜色,大祭司在天樞宮祭壇上揮舞火把,唱頌睿帝禦駕凱旋,大贏國祚萬年。
崇源太後馮氏攜後宮眾妃於朝闔門外恭迎聖駕,正值盛年的睿帝身披赤袍金甲,金戈鐵馬在前,明黃色鳳鸞車駕由禁軍精騎簇擁在後,浩浩蕩蕩自正宮門進入大贏宮。
溶月掀起帷帳,在馬車內聽到祭司唱頌之歌,嗤之以鼻,什麼瑞雪兆豐年,春日飄雪,分明是連上天都看不下去,對睿帝所做那些喪盡天良之事,對大贏宮室之汙穢的警示。
雖然一眾後妃早已知曉睿帝迎娶新人南薑王女的消息,可當身披赤袍金甲的睿帝走到她的車駕前,屈膝扮作馬奴,迎她下車後,在場眾人麵上無一不驚,尤其是馮太後那張飽經滄桑充滿算計的臉龐,幾乎驚詫地要瞪出眼珠子來,腳下踉蹌。
在甜如蜜糖的笑意裏,蕭溶月恢複韓雲薑之身,作為南薑王女,正式拉開了入主大贏後宮的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