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您要做的事,總是能辦到的,葉女士……如果沈欽的人生,因安迪而失軌,那麼,你就要把這塊擋路的石頭搬開,”她的聲音幽幽的,像是從地底問出來,帶了墓地的涼氣,“葉女士,你對安迪做了什麼,又打算對我,做些什麼呢?”

葉女士的手開始發潮,又低又沉的言語脫口而出,“這也能怪我?他是自殺的呀——”

她輕呼一聲,回過神捂住嘴,複雜地望了劉瑕一眼,抽出了潔白的柔荑——即使在這個時候,她的舉動依然很優雅,不曾失去自己的淑女風範。

但,淩厲,是因為她的處處進犯,終究讓她生理上有了被冒犯的不適,怒火,是因為她挖掘到了她的傷疤,對這件事,葉女士終究是有幾分介意的——但,也隻是介意而已。~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沒有愧疚,她看不到一絲絲的愧疚,不論是沈欽的自閉、自殺,還是安迪的悲劇,都因葉女士而起,她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而她雖有不適,但卻終究理直氣壯,不認為自己該背負什麼道德枷鎖。

劉瑕靠到椅背上,不再釋放壓迫感,她的第一條策略失效了:任何一個母親,在聽到兒子曾孤立無援,想過用自殺來結束一切的時候,都會本能地感到愧疚,性格固執強硬的,會把愧疚外化為怒火,反而抵觸對話,柔軟開明一些的則會改變態度,開始認真對話,但不論怎麼說,心扉都會因此打開缺口,在愧疚感的壓迫下,她們也會因此開始懂得聆聽。這正是進諫的大好時機——不管亞當蠱惑了葉女士什麼,隻要她肯聽,有沈欽的生命為籌碼,劉瑕都有信心把她爭取到自己這邊。

但現在,她開始懷疑了,即使告訴葉女士,再度試圖操控沈欽的人生,可能會讓他再度自殺或是完全精神崩潰,葉女士也不會有所動搖。對葉女士來說,事情一直都非常的清楚簡單——她要沈欽去爭取濱海的財產,安迪肯合作,就是夥伴,不肯合作,就要消滅,劉瑕也一樣,肯合作,她就承認兩人的關係,不肯合作……她就也要把她消除,至於沈欽能不能熬過之後的打擊,這並不關她的事,沈欽能熬過,按照她的吩咐去做了,Okay,很好,如果熬不過的話,她也就當沒這個兒子,反正之前那個脫離她意誌的兒子,對她來說也和沒有差不多。

葉女士是真的麵如其人——她其實沒有麵具,她就是那張麵具。老歐洲的,貴族的……活得無視世事變遷並非一種誇獎,在心理學上也可看作是一種偏執,注意力膠著於自我,沒有餘裕分給別人。

做她的兒子,沈欽有那些心理疾病,並不讓人詫異。

“安迪的事,終究屬於美國。”她立刻換了個策略,似笑非笑地看向葉女士,不露絲毫挫敗,“就說回現在吧,葉女士,不管你用什麼手段搬走了安迪——希望你不至於天真到認為,我也會被同樣的手段打倒。”

“是嗎?”葉女士端起水杯,微微歪頭,“劉小姐聽起來對自己似乎很有信心?”

劉瑕回以恬靜的微笑,但她的心情遠沒有表情這麼樂觀:葉女士到目前都還完全沒有失去鎮定,她還有籌碼。

兩個女人對視一段時間,無形的火花在眼神相接處不斷閃爍迸發:雖然交談得有限,但大量的信息已被交換,許多未被談及的事情,雙方都已心知肚明。這種對峙,可說是兩個女人最原始、最無法罷休的鬥爭——母親和情人之間,圍繞著男人的鬥爭。主宰世界的未必是男人,但主宰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