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迪的人工智能小組,有十多名成員,其中精通電腦,黑客技術能黑進X公司的內部網絡,並且不留痕跡的,約有八人。再做進一步篩選——有華裔血統,或者在華人較多的灣區、西岸長大的黑客有四名,茱莉亞、霍德、陳和安德烈,其中茱莉亞和陳都是ABC,霍德和安德烈在大城市長大,接受過中國文化的熏陶,在生活中有流露過相關的細節,比如說,霍德在台灣做了半年的交換學生,安德烈的女朋友是華裔。”

劉瑕打開文檔,端詳著四張照片,“在安迪事件發生後,他們有對你做出什麼敵意的表示嗎?”

“……沒有。”沈欽的情緒要比剛才振作一些,但眼簾依然低垂,安迪事件對他來說無疑是個Trigger,劉瑕望著他的頭頂,無聲地歎了口氣:他的世界,和常人差異太大,在沈欽願意說出事情始末之前,她也無從開解心結。“安迪……自殺以後,我再也沒有見過小組的任何一個人,當時我自己的情況也不好……我試著自殺了兩次,又在療養院住了幾個月,如果不是有一天忽然收到了一封匿名的電子郵件,我……還沒那麼快能振作起來。”

“電子郵件裏是什麼內容?”劉瑕把手放到沈欽手上,沈欽的手動了一下,想要扣住她的,但在片刻的猶豫後,又悄悄往後退縮了一點。

“是一張祖父的老照片。”沈欽的聲音很低沉,“還有一句話,‘你傷害了我愛的人’。”

“就隻有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劉瑕不禁皺起眉。

“是的,就隻有這麼簡單的一句話……他也不需要說更多了。”沈欽的手攥成拳頭,“我傷害了安迪,對他造成了極大的打擊……他……”

他梗住了,肩膀也縮了起來,劉瑕幫他說完,“他也能對你做出同樣的事。”

“……嗯,這張照片,本身就是無言的示威,這是我存放在私人電腦裏的照片,我從沒有把電腦帶到辦公室,基於黑客時期養成的一些習慣,我也很少和人談論我的私事,他能拿到這張照片,證明他破解了我的電腦,得到了我的一切信息,也證明……”

也證明他拿到了我的照片,這就是你回國後就開始監控我的原因,是嗎?

其實,你早就認識我了,早就有了我的照片……是嗎?

劉瑕在心底幫他默默補完,她凝視著沈欽,一開口卻說起了別的話題,“在那之後,你就回國了,再也沒收到第二封電子郵件……你有沒有想過,發這封郵件的人可能隻是一時的衝動——很多人都是這樣,在情緒上會做出誇張的威脅,但理智回籠以後卻不會選擇付諸於行動。”

“有過這樣的僥幸想法,但我不能指望僥幸活著,我知道,親戚們不會喜歡我住進24號別墅,但那是離祖父最近的地方,回國後,我控製了月湖別墅的整體安保。”沈欽點了點頭,焦慮與羞愧交替。“幾個月來也一直沒有出事,我有時也在想,他是不是已經過了情緒,放棄了這個想法,還是有意維持靜默,隻是欣賞著我的緊張,作為一種懲罰——等到我放鬆警惕後,他在把握機會,完成複仇……但不論如何,除了這封電子郵件以外,我沒有別的線索,我一直在網絡上追查,但……”

“但對於一個能破解你電腦的黑客來說,網絡就是他的叢林和大海,你永遠不能在網絡上找到一個匿名黑客,除非,你掌握了一些別的線索。”劉瑕冷靜地說,“你有保存和這四個同事的聊天記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