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大媽都把他當寶貝來疼似的,先有個神助攻羽毛球大媽,這會疝氣大爺也是,語氣已經儼然把沈欽當自家晚輩了——真不知他們昨晚都聊了多少。“這個不好麼,你換一個好來,一整晚都唉聲歎氣,有什麼好沮喪的呢?”
“我……我不是沮喪……”沈欽的回應還有些慢,語氣也依然有些僵硬和別扭,在陌生人跟前,他還是無法自如地表達自己,但和昨晚比起來又已有些改善,“我是……痛……”
“啊啊,那也是,也是……”大爺語氣有點尷尬,“畢竟是扯到……咳咳……扯到那裏了……”
沈欽發出了短促的嗚咽聲,悶悶的,像是被悶在被子裏,他的尷尬幾乎能聚集成烏雲下一場大雨,不過,大爺畢竟是經曆過風雨的人,他很快又振作起來,“其實這個也很正常,男人劈叉就是很容易……啊……那個……扯到蛋的……反正沒什麼大事,你也別難過了——你叫做是運氣好,要是真的扭傷係帶,腫起來那就糟糕了——”
“……大爺……”沈欽的嗚咽幾乎已算是垂死中了。
“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大爺也笑了,“不過你這不僅僅是因為痛吧,看你失魂落魄的,怎麼回事啊?其實人家女孩子也未必就是不來,你別想太多了,時間畢竟還早麼——”
“我……我不是……因為她不來……我不想她來……”也許是因為兩人的關係已經到了蛋痛的層次——連這話都說了,還有什麼是不能說的?沈欽這一次倒是沒再回避,聲音細小,語氣糾結,“我希望她最好別來……”
“啊?為啥啊?”大爺倒是詫異了,“這來看看不應該嗎?我聽昨晚那警察說,你是為了救她撲過去,不小心劈叉了,這才扯著——”
“大爺!”
“好好好,不說不說。”大爺又憋不住笑了。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才覺得……丟臉啊……”沈欽的床邊傳來悶聲,好像有人在捶被子發泄情緒,“我寧可被刺傷……也不願意是這種傷,太……太……嘶!”
也許是動作過大,牽動了傷處,他痛嘶了一聲才繼續說,“太丟臉了……”
“……嗯……”雖然可以感覺到大爺想反對的好意,但他最終也無法太違背良心,還是隻能勉為其難的認可,“是有點……”
“是吧,是吧。”沈欽說的每個字都透著情真意切的崩潰,“別人英雄救美都那麼瀟灑!就隻有我!就隻有我!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想裝一下都遇到這種詛咒,就不能帥氣一次嗎?她一定覺得我很蠢……唉!”
他唉聲歎氣起來了,“而且我就是很蠢啊……我早就知道可能會有危險,我都想好了起碼十個預案,涵蓋了大多數緊急情況,當然也有他威脅到劉小姐安全時候的處理辦法……我可以把她往後拖啊,我可以把他往後踹,從那個角度可以做那麼多事……而且,就是什麼都不做也沒什麼啊,我知道她上過女子防身術的課程,還是空手道黑帶……在那個距離,她完全可以保護好自己的……我有那麼多選擇,可是我就選了最蠢的那個……”
沈欽的聲調是真的懊惱,“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在那一瞬間我的反應就是那樣,那麼多準備全都沒用,看到那把刀向她過去的時候,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擋在她和那把刀之間……”
第一個反應,就是擋在她和那把刀之間……
本能的反應,就是擋在她和危險之間。
劉瑕垂下眼,盯著白玉一樣的手指,它在輕輕地顫唞,她知道,因為那怪異的感覺又爬了上來,這世界運轉得有點不太對勁,居然有人想要擋在她和危險之間……這種事,怎麼可能發生?怎麼能被允許發生?從她誕生開始,就從沒發生,沒人保護過她,她也不需要別人的保護,她是如此強大,強大到不會受傷,她是如此危險,危險到無需懼怕危險……曾有人對她表示善意,伸出援手,但從來沒有人,在危險到來的那一瞬間,本能地想要攔在她麵前,用自己的傷痕與鮮血,換取她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