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人的理論來研究他們,這個行不通。”

“好,那麼,我們就姑且以‘這是一起□□騙保案’來作為前提,那麼,按照你的推理,高洪傑的智力先不說,黎山的妻子是個相當愚蠢的人,理所當然地認為警方肯定查不出凶手,也不會意識到這是騙保案,凶手也是這麼想的……那麼,請問,這樣的智力水平,是怎麼讓他們選中了這個犯案地點呢?”

電腦上適時出現了一張監控探頭分布圖,顯示出沈欽到底還是在關注著對話,劉瑕打開激光筆,“被害人住的小區附近正好有個建築樓盤正在施工期,目前在灌注地基階段,因為梅雨天氣,水泥不能及時幹透,所以工地人員稀少,當然也談不上塔吊,這一塊區域都是人跡罕至,是非常合適的犯罪區,被害人每天早上都要穿過這條路去買早飯,請問凶手如果是靠本能愚蠢行事,為什麼會選擇在風險更大的支路段上行凶呢?雖然這裏白天上班時間也很少有人經過,但畢竟是一條正常的路段,時不時還是會有車輛通行,更別提遇到閑逛老人的可能了。”

“理由隻有一個,那就是,雖然樓盤所在的青年路上隻有一個探頭,但這探頭還是在工作的,而愛民支路路口的兩個探頭,在兩個月前就已經壞了,但到現在還沒修好。凶手不願意被探頭拍到,這就是他的理由。愛民支路是更好的選擇,那很短,綠化也很不錯,這是街景照片——他不願意被看到,所以避開了探頭,又有信心在目擊者出現前就解決掉對象,所以大膽地選擇了這個地段,很明顯,凶手的心理特質和愚蠢有很遠的距離,他會思考,這樣的人如果要求財,如果是被雇傭殺人,他就絕不會做得這麼囂張。”

所有人都啞然,完全陷入她的推理無可自拔,劉瑕突兀地回頭看了沈欽一眼,造成節奏上的一個突兀空白,她頓了幾秒才繼續往下說,“所以,不是雇傭殺人,沒有經濟利益,高洪傑的可能被完全排除了。我們現在麵對的是一個這樣的凶手——他殺害了兩個人,給保險受益人帶來了數百萬的利益,但自己卻一分不取,還麵臨著被法律懲罰的風險,他是為了什麼呢?他有出眾的能力,任何一個可以這樣殺人的人都不會為生計發愁,這一點可以肯定,他有充裕的時間——從地點的選擇來看,事前一定做了不少踩點調查,他有特有的消息來源,居然能知道愛民支路上的兩個探頭已經壞了,這個消息是一般人不易知道的,甚至就連警察隊伍內部都不會說能隨便查到這個信息,那麼,有能力、有資源、有空閑的一個人,經過精心準備,殺掉了兩個與世無爭的普通人,他為的是什麼呢?”

在滿室的寂靜中,劉瑕最後看了沈欽一眼,她深吸一口氣,似在為自己打氣,心裏無數情緒把她往後牽扯,沈欽崩潰的那一幕一再重播,和吳總的笑聲一起反複縈繞,幾乎形成她的夢魘,那個小女孩又出現了,她還穿著那不合體的冬衣,在懸掛的屍體前回過頭,緩緩地看向她——

劉瑕閉閉眼,穩定了一下情緒,她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我知道,國內對於連環殺手的研究,幾乎是一片空白,這個概念,對大部分人來說都隻存在於影視之中,這不僅僅是因為我國人口眾多,要給眾多案件建立聯係並不容易,也因為我們國家的確是客觀上較少產生連環殺手,整個東亞文化圈都似乎較少有類似的現象出現,否則,即使案件再多,特定的MO——犯罪模式,也是很容易甄別的。所以,我簡短地介紹一下連環殺手這個概念,希望大家別嫌我多事,連環殺手,就是一種對殺人有嗜好的罪犯,他們多數都是心理障礙者,大部分殺人犯為錢、為情而殺,所有的凶殺案都可以規劃為這兩點,不是因為利益,就是因為感情,但,連環殺人犯……他們為了取悅自己殺人。就像是這個案子裏的凶手,他經過精心策劃,殺掉兩個和他沒有任何交集的人,引起了一場大騷動,他為的是什麼呢?——他為的是滿足自己的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