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經過相應測試,很難判斷他有什麼障礙,”劉瑕說,“不過,這種冷漠與無知確實是現在青少年犯罪的突出特征,肖良才就是個典型——從檔案來看,肖良才一直住在村裏,直到13歲,父母穩定下來以後,才到S市上學,在人格養成最關鍵時期,他在貧窮的農村,和年邁的祖父母住在一起,家庭教育缺失,學校教育質量低下,肖恩華和呂萍的文化程度也隻有初高中水平,代際傳遞的價值觀無法引導他在溫飽獲得滿足後,追求自我需求的實現……肖良才的心理還停留在貧瘠荒蕪的幼兒時期,對自己和他人都沒有建立起足夠的尊重,他雖然家庭富裕,但在犯罪心理上卻是留守兒童的典型,這種表現,也有強烈的中國特色……”

她忽然醒覺,“抱歉,事涉專業領域,說得有點多了。”

“不不,我們聽著是如醍醐灌頂。”張組長聽得確實很入神,“改天非得請劉老師給我們做個講座不可——連景雲,你小子也真夠藏私的,我回頭再收拾你!——今天時間有點晚了,咱們還是先來看案情吧。”

“其實現在案情已經大致明朗了,肖家一家三口裏,呂萍和肖良才都隻知道四百萬保單,他們的籌劃也是圍繞四百萬來進行的,從呂萍的供述,可以側麵肯定肖恩華的心理變化,呂萍第一次商量時,這個主意給他留下了印象,經濟情況再度惡化後,肖恩華的思想轉變了,可以推斷,從他主動投保第二份壽險開始,他就有了清晰的騙保思路。”祈年玉肩負總結的任務,“但這個案子現在還無法完全定性——呂萍、肖良才都曾有過傷人、殺人騙保的心思,如果是他們把肖恩華推下去的呢?自殺、謀殺還是有很大區別的,所以在審訊上還是需要專家顧問——”

他崇拜地看向劉瑕,“此外還要盡快定位到肖恩華為自己找的索命人,以及肖良才、呂萍聯係的‘殺手’進行訊問。在這方麵,專案組也得到了沈……咳,沈他專家的大力支持,目前已經確定了這幾位‘殺手’的真實身份,正在實施抓捕,排除嫌疑。目前的預判是,肖良才找的所謂‘殺手’,目的其實還是騙他錢,真正有可能把人往下推的,應該還是肖恩華雇傭的前科犯,這也符合肖良才、呂萍和肖建波等人交代的材料——坐地鐵前往機場是肖恩華自己的建議,而且是當天早上突然提出的,很可能就是在為自己的索命人製造機會,呃,這是我自己的猜想。”

“還不算太笨。”張組長說,“今晚大家都辛苦點,祈年玉你去買點宵夜——劉老師,您和您朋友也吃點?”

“時間太晚,就先不吃了。”劉瑕說,“現在是證據收集階段,我也幫不上什麼忙,有什麼事您讓景雲給我打電話就行了。”

有沈欽在,寒暄未持續太久,連景雲送他們走到樓下,或者說,連景雲帶頭走向樓下,劉瑕跟在他背後,沈欽就是個默默無聲的小尾巴:他在會議室裏也呆了幾小時,但別人連他的臉估計都沒看清楚。

“我先送你回去。”連景雲去掏自己的車鑰匙,劉瑕擺擺手,“別和我客氣了,你還是乘現在多刷點印象分吧。”

連景雲笑,沒否認,“那你怎麼回去?”⑨思⑨兔⑨網⑨文⑨檔⑨共⑨享⑨與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

“你還真放心讓他遙控駕駛開回家?”劉瑕瞟了沈欽一眼,沈公子垂著肩膀站在那裏,還是防禦性的姿勢,希望自己看起來比實際更小,更不顯眼,她的手機震了一下,“要是被抓了算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