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一男子,穿名牌西裝,但敞著領口,體型偏胖,長相和沈鴻很相似,但神色悍勇,眉頭緊皺,看著她的表情頗有懷疑。文化素養應該不高,對於心理谘詢這個陌生事物很有戒心……又或者和沈鴻一家關係不佳。

左二的青年女性麵容姣好,手上鑽戒耀眼,總體打扮品味欠佳,似夜場歡女,不停關注左一男性表情,他的妻子吧,應該不是初婚……

右一中年女性是沈鴻的姐妹,穿著高雅,品味靠近沈鴻——穿了一雙平底布鞋,手上戴翡翠手鐲,和左二比多了一些品味,但不西化,雖然表情猶疑,但還是對她露出禮貌微笑,她和沈鴻關係應該還算不錯——

劉瑕最後看了沈鴻幾眼:按周小姐說法,老先生獨居,別墅采取仿古裝修,應該是靠近他的審美,沈鴻穿中式罩衫,多少有點言傳身教的意思,審美古風也很重,又是長子,也許是傳統的大家長,這種人通常極有主見、外寬內嚴,多年商海曆練,城府極深,她不指望從他臉上能看出什麼。此刻麵色透出沉思……他不知道自己要來,沈公子沒有事先和父親溝通?

劉瑕環視客廳一圈,沒看到疑似沈某親的身影,看起來沈公子是不打算出來和她見麵了。這個謎團目前越滾越大,似乎短期內沒有揭秘希望。

“請問醫生貴姓?”先發問的是沈大姑姑。

“免貴姓劉。”劉瑕沒有糾正沈大姑姑的誤解——老派人多數都傾向用醫生稱呼心理谘詢師,即使更常用的叫法是老師。

“劉醫生,”沈大姑姑說,“我冒昧問一句,你說你是沈欽請來的,那你有什麼證據沒有?”

劉瑕微窘,同時也覺得很好笑,她不動聲色地回答,“您可以當麵問沈公子啊——沈公子不在嗎?”

沈大姑姑沒有回答,這讓劉瑕有些失望,沈鴻接口問,“欽欽是怎麼和你聯係的呢,劉醫生,他給你打的電話?”

“我們是Q.Q聯係的。”劉瑕如實回答。“如果您有疑問,可以打這張名片上的電話。”

她看了看表,很好,又是半個小時快過去了,六千元到手。

沈鴻接過她遞上的名片,凝視劉瑕一會,“劉醫生——坐。”

這一聲坐好像戳到了左手那對夫婦的神經,左一男性憤然說,“大哥,不是我說什麼,爸這個病你要看也要請瑞金、華山的權威醫生來看好吧,電話我都給你找來了你不打,叫欽欽找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來,她管什麼用——”

沈鴻說,“三弟——”

沈三先生的眉毛立了起來,他要講話,但沈大姑姑也說,“三弟——”

客廳靜了下來,劉瑕耳力很好,她聽見二樓傳來關門的聲音:吱——呀。

然後是脫、脫的腳步聲,不疾不徐很有節奏。

沈家人都起身往外頭走。

劉瑕也跟出去,她在玄關稍遠處站著,抬頭打量沈老先生。

沈鴻和兄弟姐妹都不太大,沈鴻今年也就是五十歲出頭,所以沈老先生應該不超過八十歲,頭發還未全白,有點瘦,中山裝穿得一絲不苟,腰板挺直,看著人很精神,就是眼裏沒有人,幾個子女都在樓梯下眼巴巴看著他,老先生誰也不搭理,背著手慢悠悠走下樓梯,很熟練地從鬥櫃邊上拿起一根拐杖,轉身就出了門。

沈家兄弟姐妹都成了沒嘴葫蘆,互相遞著眼色,大先生沈鴻一臉無奈,三先生滿臉肥肉扭來扭去,扭出個很糾結的表情,沈大姑姑欲言又止,至於三太太,低頭做鵪鶉狀,一臉訕訕然,都沒敢抬頭看老先生。

劉瑕把這幾個人帶保姆都看了一遍,心裏有點數了:周小姐也是敢講,居然說沈家家庭和睦,這話,坑了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