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嘛!」
盧璧人的臉龐忽然飛上兩朵紅霞,然而這微妙的反應盧定堅卻是看在眼裏。當晚,他便把多年來隨侍在側的總管何京叫到書房裏來。
「查查今天送璧人回來那個楊適的背景,我看璧人似乎對他很有好感。」
楊適到學校拿了學生的卷子回到家時,丁懷楠正從外麵的麵攤吃了晚飯回來。
「咦,你真的到學校去啦?」
「是啊!」楊適把學生的考卷攤在書桌上。「你知道盧璧人是誰的女兒嗎?」
丁懷楠笑說:「總不會是盧定堅吧?」
「就是他!」楊適點點頭。
丁懷楠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你不是在唬我的吧?」
「我見到他了!」楊適將手環抱在胸`前。「他看起來確實是個不簡單的人物。」
「那太好了,讓你在中學裏麵陪那些小姐、少爺們讀書真是太大材小用了,不如請他替你引薦個較有前途的工作。算起來你還是他女兒的救命恩人,而且我看得出來盧小姐對你很有好感。」
「讓你這麼一說,我豈不是要利用裙帶關係了?」楊適一臉不以為然地說:「我雖然很希望能在上海闖出一點成績,但是這種趨炎附勢的事情我可不做。」
丁懷楠聳聳肩,「你不屑,人家還不見得看得上我們哩!」
他又試探性的問起楊適對盧璧人的看法,楊適的反應卻有些冷淡。
「你不覺得我們跟人家是兩個世界的人嗎?」
「如果她隻是平常人家的女孩子呢?」
「還不錯,挺討人喜歡的。」楊適淡淡的說。
「咱們來打個賭吧!」
「賭什麼?」楊適問。
「我說不出三天她會主動來找你。」丁懷楠信心滿滿的說。
「你說過,我三年前跟一個叫沈德容的女孩子有過海誓山盟……」雖然逃來上海的路上染了一場大病,他完全喪失這段記憶,但本質上他仍舊是多情的,聽了丁懷楠跟他敘述過往自己與那名叫沈德容的女孩子之間的生死戀情,他就牢牢的記在心裏。久而久之,這段遺失的記憶漸漸成了一麵盾,厚實的阻絕這三年來在他身上可能發生的任何一樁戀情。
丁懷楠卻是個凡事往前看的人,前塵往事可以當一則神奇的故事唬得旁人一愣一愣的,可是人死了,一切就灰飛煙滅,難不成他這兄弟要為死去的戀人終生不娶嗎?
「海誓山盟是我說的,你根本一點兒也記不住了,就算哪天你忽然恢複了記憶,那又怎麼樣?我看德容早已重新投胎了。」
「你今天是怎麼了?像個女人家似的。」楊適打算就此打住這話題,因此問起他的事情來:「你新找的那間洋行怎麼樣?」
丁懷楠忽然像是泄了氣的皮球,搖搖頭:「我看是沒什麼希望。」
「我們學校最近缺一個教國文的代課老師,不如你先來試試。」楊適很認真的說。
「唉!我哪有那個耐心教書啊?你知道的,我的興趣還是在做生意上。」
丁懷楠原本在一家百貨公司上班,誰知上個月老板不知得罪了誰,整個貨倉被一把火燒個精光,店裏還被一群流氓砸得稀巴爛,更慘的是,老板就這麼失蹤了,巡捕房的人找了一個月,至今還是毫無音訊。
「做生意要等機會,你老是這麼耗下去也不是辦法。」楊適仍努力的想說服他暫時先找一個工作,他知道丁懷楠在百貨行裏也投資了不少錢,如今可說是血本無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