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羽,而是一個頭裹浴巾身著浴袍的女子。

女子大約二十出頭的年紀,長著張蘋果臉,右嘴角有個淺淺的梨渦,嘴唇豐滿並微撅,好像天生就適合接吻。她的浴袍沒有係緊,胸口露一大片春光。

兩人目光相觸,都大吃了一驚。

"你是誰?怎麼進來的?女子瞪大眼,又趕忙欠身係緊了浴袍上的帶子。一彎腰的工夫,裹頭的毛巾掉了,突然間湧出一頭潑墨似的長發,又黑又密又亮,散雲一樣沿著發根滴滴答答滲水。靜好忽然想起鍾羽的特殊嗜好喜歡毛發茂盛的女子便茫茫然怔住了。

來晚了嗎?她在他心中已經過了保鮮期?

"鍾羽,住這兒嗎?"她撿起毛巾給女子,不甘心地問。

"是啊。你是誰擴女子使勁擦著頭發。屋子裏立時彌漫出洗發水好聞的香氣。

"我……我想先問你是誰?"女子微笑,梨渦沉醉得像隻酒盅。他喝過了嗎?

"我是他老婆啊。"女子一臉幸福。

靜好但覺頭皮一麻,猛地睜開眼,周圍一片黑暗,原來做了個夢,但是嫉妒還在胸中風起雲湧。她擰亮台燈,對自己苦笑,明明愛著他,為什麼要跟自己過不去?難道非要等到失去的時候才後悔不已?愛情本來就脆弱,你是打算試它的韌勁嗎?

因為睡不著,她索性坐起身,將兩手文在後腦勺,靠著鬆軟的枕墊。橙色的光在室內圈圈流溢。夜色還很濃鬱。她在模糊中又想起了十多年前的山頂詩會。

中間是舞動著的狂歡的人群,天之驕子們為詩歌為夢想為未來激動。作為邊緣人的鍾羽則在人群外邊久久躑躅。火光熊熊,映亮他燃燒的眼眸。她看出他因為壓抑而痛苦難當的渴望。

"你不進去嗎?"她問他。

"我跟他們不一樣。"他努力平和地說。但是她知道他痛苦死了。

"我也跟他們不一樣。"她隻能這樣安慰他,然後問他,"寫不寫詩?" "嗯。"他小心翼翼地展出一張汗濕的紙,為她朗誦。

那首詩她早己經不記得了,卻記得他朗誦的時候有一種飛翔的輕飄。靈魂飛出很遠,停頓在哪裏呢?他是否已經遙遙地看到若幹年後的自己,他決不允許自己做沉默的大多數。

她在一道白亮的眩暈中醒酮灌頂,在那一刻,她理解了他,同時也原諒了他。寬容並非對別人的施舍,而是自己內心的需求。在獲得靈魂的輕鬆時,她真正明白了那句話,人最大的需要是被需要,為別人其實是為白己。

她蹭地跳下床,想給鍾羽撥電話,想想又放下了。她準備去見他,像夢裏一樣突襲,給他驚喜。窗子外閃出一片呆滯的灰色,曙光還未到來,但她已經有點迫不及待了。

航班訂在十點半,靜好倉促收拾了一下,打車去機場。車子經過她原來的宿舍,她目瞪口呆地發現麵前己經是一片廢墟。原來那條小巷半點影子也不剩,隻有周邊拆了大半的居民樓還能勉強讓人想象一條小巷消失的前因後果。

陽光亮堂堂地潑灑下來,將原先的幽暗擠得無影無蹤。

風流己經庇體,陽光下再無新鮮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靜好悵悵地望著,直至那片區域完全退出視線。

"什麼時候拆的?"她問司機。

"一周前。" "這麼快?" 靜好感歎著。現在房價年年漲,開發商像喝了雞血似的,有推翻一切重建一切的衝動。這邊位於老城,房子多有幾十年的曆史,被重新洗牌似乎是逃不過的宿命。

"聽說這邊要建一個文化藝術小鎮,號稱要打造成中國的左岸。"司機又說。

靜好一震,忽然從中品出了些意味。她曾經的世界跟眼前這片廢墟有什麼區別?坍塌後的命運必然就是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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