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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曾虧欠愛情(一個人的動物園修改稿)

作者:目非

1

與歲安結婚的決定下得似乎有點草率。靜好事後回憶。但是,人就是這麼一種慣會臨時起意的東西。為情境所迷、所困,理智就走掉了。然而,誰又能說理智就一定是好東西呢。臨時起意也有臨時起意的快意。

那一天,7、8點鍾的樣子,歲安來了她宿舍。他不是頭次來,卻是頭次進。

以前送她,看她無心邀約,一般在大門口就告別了。他在車裏,仰頭看她窗口的燈亮起,就啟動車,走掉。這麼多年,他實際上一直隻是她生活中的背景,需要他的時候,他會蹦出來;不被惦記的時候,他把自己藏起。他不侵入她的領地,隻在她私生活的半徑周圍徘徊。他這種欲近又不敢,欲遠又不甘的心理,靜好常常玩味。

人的窩囊大多是因為有愧。而愧疚從來構築不成愛情。

進屋後,歲安像所有參觀的客人一樣,對屋內陳設布置顧盼頻頻。倒不是多有興趣,這房子太小,裝修也差,過渡色彩的家具更不敢恭維,放眼過去,一目了然,沒有品鑒的價值。可是,總得給眼睛一個落腳點吧。

靜好給歲安端過水,指著兩間臥室一一道:“這是小潮的,不過她不怎麼住,這是我的。”

“可以參觀閨房嗎?”

“當然。”

當歲安的視線裏落滿那一張碩大的雙人床時,他不由嘿嘿笑出聲。

靜好臉麵微紅,解釋說:“是單位統一購置的。我也覺得不和諧,房間那麼小。可睡得舒服。”

“你們單位想得很周到啊。”歲安壞笑著進入,到床頭,隨手拿起她的床頭讀物翻看。不外乎小說,傳記。

靜好走向窗,要把窗簾拉下,半道聽到他說:“其實我剛是想到了香港那些酒店,彈丸之地,寸土寸金,所以房間一律很小。你知道我們怎麼定性他們的星級嗎?一步上床,三星,兩步上床四星……你這裏,可算上五星了。”

靜好對他的幽默向來沒有免疫力,對著黑魆魆的窗子抿嘴偷笑。

等樂夠了,她抬頭,從鏡麵一樣的窗子上看到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在她身後了。正定定看著她,一雙微紅的眼像溫過的酒,醉意盎然。

原來,燦亮的燈火把她剛才偷笑的模樣形神具備地映在玻璃窗上了,大靜之中嫋然微動,如驚鴻掠影,他為之傾倒。

“真美。”歲安感歎著。

“靜靜,你知道嗎?你有一種危險的美,每次盯著你的眼睛,我總要倒抽一口涼氣。你的臉下巴尖尖,輪廓堅決,黑色的眼睛在睫毛的陰影下跳蕩不定,像敏[gǎn]的小獸,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要咬上來……”

“是嗎?”靜好在鏡子裏凝視著自己的五官。黑夜與暖燈的效果,使裏麵的人物有一種幽眇虛浮的不確切感。

“可是剛剛,我看你偷笑,你撐緊的輪廓一下鬆散開,整個人驀然柔和起來,像變了個樣子。”歲安用手比劃著下巴,同時更緊地盯住她,目光中仿佛有鉤子,讓你不由屏息靜氣。靜好有心破壞掉這虛假的幻象,欲轉身,歲安卻像早有預料,先她一步,伸手環住了她的腰。他的手勁不大,卻很牢固,在確定將她鎖定後,他放任自己鬆懈下來,將身體全部的重量托付給她。

“喂——”她掙脫不了,隻能輕喊。想盡快甩脫掉這個惱人的包袱。

“喂什麼?沒有誰會聽喂。”他鬆散地應著,趁勢將下巴慵懶地擱到她頭上,對著鏡子裏的她說,“看看,歲安與靜好,很般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