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放心,您是跟在長清身邊的老人了,見慣了大風大浪,沒有您常在身邊提醒指點,單憑我一人之力是支撐不下來的,所以我心裏實在對您感激不已。”
“夫人嚴重了。”周管家臉色微怔,身子躬得更厲害。
傾月知他素來恪守尊卑禮儀,便不再多言,斂了斂神,問道:“舞坊那邊情況如何?”
“聽舞坊的張師傅說,自開業以來生意便不慍不火,隻能勉強維持舞坊的所有開支,但盈利極少。”
“哦?”她微微挑眉,淡淡的問道:“知道是何原因嗎?”
周管家略有遲疑,但依舊坦然的答道:“好像有看客抱怨說舞姬們演繹的美則美矣,卻沒有什麼新意。”
他話音剛落,紗簾裏突然傳出了一絲輕笑:“原來是這個緣由啊,我早前就和張師傅商量過,能不能別再按照傳統的方式演繹,她非不信,說我是看不起她京都第一舞姬的實力,還和我打賭說半年之內舞坊若不能夜夜爆滿,她便叫我一聲姐姐,看來這賭我可是贏定了。”
呂記舞坊的張師傅,全名叫張九兒,她身輕如燕,風姿卓越,曾乃轟動京城的第一舞姬,機緣巧合與傾月相識,兩人一見如故,相談之下便決定合辦舞坊。張九兒崇尚傳統演繹風格,而傾月認為應該革新,兩人為此經常爭執不休,後來張九兒便和傾月打了個賭,約定半年之內若不能讓呂記舞坊成為池州府第一舞坊,便認輸聽傾月擺布,並甘願叫她一聲姐姐。
周管家一聽,也不禁笑了起來:“這張師傅性子倔,如今氣焰一下子就滅了,整天拉著我求我給她想想辦法,夫人您說這事該如何辦?”
傾月側頭░
天色越來越沉,傍晚的海邊氣溫低得嚇人,可傾月僅穿了件單衣,突然身上一沉,一件厚厚的雪狐披風披在了她身上,她恍惚的偏過頭,迎上雪隱略帶責怪的目光:“天這麼凉,你怎麼不知道回來添件衣裳。”
“我忘了。”傾月幽幽的笑了笑,任由她替自己係上披風帶子。
雪隱歎了口氣,語氣充滿無奈:“你不養好自己的身體,就算呂爺回來了又有什麼意義呢?”
傾月淡淡的笑著,沒有回答,視線又移到了海麵上。
這一次還是等不到了吧?
明天就要啟程回青陽縣了,其實這次來閩南之前她在心裏與自己打了個賭,若是這次依舊失望而歸,那麼她會徹底放棄,會說服自己相信長清已經喪生於大海之中,會好好守護他建立的基業,然後努力培養念離,讓他成年之後掌管呂氏產業,等到那時,她已了無牽掛,可以……去地下陪他,以及那個因她而早亡的十七歲少年……
也許這一切早就注定了的吧,隻有這樣的結局才適合她吧?
一個低賤的戲子,生如浮萍,死若煙花,又怎配奢求得到幸福?
“傾月姐姐,咱們回去吧,這太冷了。”雪隱輕聲提醒道。
“好。”最後再看了一眼海麵,除了一波接著一波襲來的浪花,便隻剩下落日的餘暉。
收回失望的目光,轉身在雪隱的攙扶下緩緩向這等在遠處的馬車走去。
身後海浪猛烈地拍打著礁石,就在即將踏上陸地之時,隱隱約約似乎有船槳劃破浪花的聲音傳來,傾月停了下來,轉身看去,眼眶瞬間通紅,隻見水天相接的海平麵處,一艘精致的樓船披著萬丈霞光破浪而來,船頭上一個頎長的身影在不停揮舞著手,模糊的視線裏瞧不清他衣衫的顏色,滿眼裏全是他黝黑憔悴的臉膛上燦爛的笑容。
“傾、傾月姐姐……”雪隱顫聲低叫道,忍不住喜極而泣:“呂爺回來了!”
傾月淚眼迷蒙,臉上卻掛著明媚的笑容,低低的喃呢道:“是啊,終於回來了。”
這一刻,淚水徹底決堤。
隻要回來就好,那麼,等待多久都是值得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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