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何意?”爹爹看了看他認真的神情,又望了望我怔愣的神色,疑惑道。
“墨修弈!”我回過神來猛地起身,心中頓時慌亂起來。
我與他的恩怨糾葛都已是往事,爹即便知曉一些個中曲折,但也定不會十分詳細,他此時的樣子分明是要將一切和盤托出!我怎能在此時讓爹爹再為我傷心?!
“萩兒。”爹爹按了按我的手將我壓在椅子裏,蹙起眉頭問他,“萩兒和你的事情我略知曉些,你便是為此事麼?”
墨目光裏瞬時染上幾分沉痛,嗓音也低沉了許多:“我最初是打算利用萩顛覆段氏,也確實對司徒一族心懷怨恨,之後又誤中段流雲的圈套將萩拱手送到他身邊……我不曾料到他竟會對萩做出那種狠絕的事情……”
傷口一點一點慢慢揭開,我麵色蒼白死死攥緊手心,鎖鳳閣裏所承受的折磨,囚禁月餘的需索,都比不起雪夜中撞破真相的狠厲!
“我無意解釋,經曆這許多我深知自己餘生不能沒有萩,但對他的傷害已經造成,即便用盡此生我也會努力讓他重新看我。你是他的父親,我之前所做愧對你,更愧對他!”
墨眼神堅定直直看著他,突然從身側拔出一把匕首,爹爹立時變了臉色,我的驚呼還未及出口,墨便已揚手對著自己的右腿狠狠刺了下去!鮮血飛濺,猩紅的血立刻順著被刺入的地方蜿蜒而下!
“第一刀,為墨修弈辜負司徒萩情深一片。”他聲音未變,神色冷靜,仿佛方才他刺中的隻是一根木頭。
胸膛劇烈起伏,我感到喉嚨裏有東西就要出來,可張開口卻什麼都沒有!
“第二刀,為墨修弈辜負司徒萩一腔信任。”聲未落,刀已出,帶起血紅陣陣,他額角淌下熱汗,本就淡色的唇更顯蒼白!
被血染紅的手再度揚起,腿上已經血流不止,他卻異常堅定:“第三刀,為……”
“不——!”我衝過去擋開他落下的右手,匕首被甩出去很遠。
“你為何!?你為何要如此?!”我跪坐在他身邊,雙手還牢牢抓著他自殘的手,自己早已泣不成聲!
“我欠你的,本該用命還,可我舍不得去死,去那個沒有你的地方。”深情的眼眸,緊繃卻柔情萬千的誓言,不住流淌的鮮血,每一樣都在狠狠敲打著我脆弱的意誌。
“萩,我同你一樣,給過你的,再給不了旁人。”
他重複著不久前我才對相遠說過的話,心頭如遭重錘猛擊,自心傷之後豎起的心牆瞬間分崩瓦解!
刻意的逃避,冷漠的對待,終是不能冰凍對他深沉的愛意,看不得他受傷,不願他失意,每一日相處便是一次自我折磨!
滄海桑田,長久以來我仍是停留在原地從未離開一步……
“我……我……”嗚咽著說不出話,我望著他失了血色仍堅定毅然的神色終是再無法拒絕。
“萩兒,給他包紮一下。”爹爹無奈地歎息,遞過來傷藥和布帶。
顫唞著雙手將傷口處的布料撕開,血肉模糊深可見骨,將傷藥細細灑在翻起的皮肉上,傷得過深還需大夫的醫治,此刻我僅僅隻能將血止住。
帳內寂靜,我默默纏繞著布帶,感到他炙熱的目光未曾稍離我片刻。
“解鈴還須係鈴人,萩兒,為父沒有經曆你所經曆的,不能幫你做決定,為父隻送你四個字:順心而為。”
係牢布帶的手指僵住,順心而為?我苦笑,若真能如此,又何來今日許多煩惱?
爹爹了然地歎了口氣:“夜深了,他行走多有不便,今夜你們便夜宿在此,明日再回去吧。”
見我應了,爹爹便搖著頭走了出去,我扶著墨起身坐在榻上,輕聲道:“你好生休息,我去找爹爹……”
“萩!”他搶先攔住我,強拉我並肩坐好,“即便你要逃一輩子,我都會緊追不放。”
我低著頭,手背因握緊了掌心而泛白,“我不過棋子,又是男子,你怎會對我……對我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