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看好思念(1 / 1)

點了蚊香,熏得幾隻蚊子像喝了斤八二鍋頭的醉漢,從安寧身邊疲軟地飛過。

粉紅的風扇在距人一米遠的桌麵上不停重複著搖頭的動作,呼呼的,隻聽到聲音,沒有清涼的風。

小夜燈亮著,弱弱的光線微微顫動,發著燙。

大致所有的大學生,在宿舍裏都會預備著一種叫做方便麵的幹糧。懶得出門的夜晚。泡上一碗,或者買上一個桶裝的,省去洗碗的過程。

這是一種慵懶的生活方式,慵懶的人。

安寧,就是這樣一個人,願意一個人,靜靜的宅在宿舍的女子。

撕開泡麵包裝紙的那一刹那,撒上調料粉,倒上熱水,麵餅獨有的香味便隨著蒸氣承悠悠狀上升。

泡麵的香味從麵盒縫隙裏向外溢,看不到裏麵的變化,但知道那塊麵餅正在拚命的吸收著水分和香料,脹大,轉變為它應有的樣子,卷卷的樣子,很有韌勁,很好吃。我一直認為這個過程,像沙漠裏的某種植物,枯萎的身軀裏麵藏著一種渴望,當雨水降臨,它便開始吸收水分,然後膨脹,將生機注入到纖維和水分的每一個結合點,完成開花、結果。

這一切的價值,就像是一個人,遇到一道無法企及的光,然後使勁的追逐,拚命的變得更好。

感謝蚊香,感謝熱水,感謝泡麵,感謝初秋的夜色裏,它們所給予的溫暖。這是我們得以生存的無知的存在,餓了,忽然記得自己有一袋泡麵,飲水機的水亮著綠燈,手上一按,蓋上盒子,隻需要等待,就會有收獲。

不需要很好,隻要是你需要的,就是天堂。

半響,吃過的方便麵紙桶就放在桌子上麵,味道彌漫在宿舍裏久久不散。

書桌上的最上方,擱置著17歲生日那年,顧北送給她的日記本,不去看也知道,第一頁上麵,寫著——今年我再也不要喜歡你。

擱置的太久了,以至於想起來,手足無措,似乎,與他的相遇,儼然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宿舍裏充斥著防腐劑的味道,泡麵味道很重,餘香也很濃。

隔壁座位上的應彬彬懶得下床,對著下麵的安寧說:“嘿,你還有沒有泡麵,聞起來好香,我好餓了!”

安寧抬起頭,懶洋洋的瞥了她一眼:“大姐,我還有一包,才怪,沒看我下午也沒有出去嗎?”

後來上鋪的傳來一聲絕望的哀嚎:“天要亡我啊!徐白楊她們怎麼還沒有回來?我要吃二食堂的餃子!!!”

安寧宿舍有四個人,每個人的個性都不同。安寧是屬於在座位下麵一下子就能坐個幾個小時的,隔壁的應彬彬是屬於沒有愛情就不能活的,隻是她的愛情存在於那些每天床鋪的臥談會上,那麼不在一個城市的男人們。對麵的徐白楊,喜歡著籃球和潘瑋柏,經常半夜喜歡大吼大叫。而三號床鋪的楚玲奇,總是默默的看著屬於自己的小言小說,然後和我們說著這個月的流量怎麼又沒有了。

上鋪的音樂,小聲的流淌著。

09年的時候,流行著張傑的《我們都一樣》,一遍一遍的單曲循環——推開窗看見星星依然守在夜空中,心中不免多了些,暖暖的感動。一閃一閃的光,努力把黑夜點亮氣氛如此安詳。

你在我的生命中,是那最閃亮的星。一直在無聲夜空,守護著我們的夢。這世界那麼大,我的愛隻想要你懂,陪伴我孤寂旅程。

你知道我的夢,你知道我的痛。

抬頭看著白熾燈,隻覺得晃得灼眼。

你知道我的夢,你知道我的痛,我的愛,隻想要你懂。

顧北,你可懂?

終於還是抓起了晨光的水心筆,在白紙上狠狠的印著,直到劃出了順暢的筆跡。

“9月19日,晴。

我遇到他了。很遠,他拿著統一的冰紅茶,黑了,瘦了,笑眯眯的向我走來。沒有五分鍾的時間,他去了操場軍訓。

我和高中的時候一樣,坐在木凳子上,遠遠的看著他,在一堆藍色的軍裝中,湮滅了他的身影。

三個小時的公交,我從這個城市的南方的學校,趕到這個城市的北方。在軍訓結束的第一天,隻為了看他一眼。

隻是,他給我的時間,不足五分鍾,我甚至來不及,來不及看好我的想念。

難怪,他說,不要我來。然後,我再坐三個小時回來。”

然後筆尖就那樣停在了“來”的最後一個勾上,安寧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洇開成了一個小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