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暴病(2 / 2)

舒真感覺到有人來到,吃力的睜開了眼睛,看見竟然是無邪,雖然正處於一種極痛苦的煎熬之中,臉上還是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無邪禁不住熱淚滾滾而下,隻是道:“怎麼會這樣?”

屋中陰寒之氣太重,誰也無法在此久留,寶安雖然穿著厚厚的皮裘,也是抵不住屋中寒氣,拉著無邪退了出來。無邪眼見著舒真一個人靜靜的躺在冰雪之中,一時心痛如絞。

無邪忙向藥師朱自英詢問舒真的病情。朱自英歎息道:“舒真這孩子先天陰脈斷絕,孤陽不長,原本難以存活於世,全僅藥石之力吊命。等她稍稍長成,進入華山聖地修真,吸取華山的靈氣維係生命。後來她與你誤入九疑山,服食石鍾乳,使陽氣暴充,身體強健,表麵上似乎疾病盡去,其實卻是治表不治裏,為她今日病發埋下了禍根。”

無邪大驚,想不到舒真得此怪症竟然與九疑山之行有關,忙問端底。

朱自英說道:“舒真服食石鍾乳而至身體先健後衰的道理,我先前也是不懂,舒真病發後,這幾日我遍翻醫經,終於找到了原因。據古籍《神農綱目》中記載:‘石鍾乳,其氣慓疾,令陽氣暴充,飲食倍進,而形體壯盛。昧者得此自慶,益肆淫溢,精氣暗損,石氣獨存,孤陽愈熾。’這就說明服食石鍾乳就如同飲鳩止渴,短時間可以令人病症好轉,其實卻是引來更大的病患。”

無邪又驚又悔,當初在九疑山就是他喂舒真喝下的第一口石鍾乳,舒真到了今日地步,竟然是他所累,禁不住冷汗直流,忙道:“那麼又該如何醫治呢?”

朱自英歎道:“服食石鍾乳可以使體內陽氣暴充,舒真服食石鍾乳有四個年頭了,體內的陽氣無比充足,已經到了身體無法承受的地步。如果是經脈健全的尋常之人,原本隻需通過陰脈吸取體內多餘的陽氣,再注入陰氣,達到陰陽平衡,其疾自然是不治而愈。可是舒真這孩子先天陰脈繼絕,無法釋放積蓄在體內的陽氣,隨著陽氣越來越足,終要被熾熱的陽氣炙傷五髒六腑而亡。”

無邪連忙向她跪倒,叩頭道:“都怪弟子當年胡搞亂撞,致有今日之禍,肯請朱師務必救救舒真。”

朱自英扶起他,黯然道:“責任怎麼能夠在你呢?當初你隻喂過舒真一口石鍾乳,於她無害而有益,是舒真想要擁有強健的體魄過量飲用所至,我作為她的師父和醫師,也有不察之過。”言下也是痛心疾首。

寶安垂淚道:“我姐姐她本應早夭,是各位高道千方百計的延續了她二十年的生命,姐姐命該如此,諸師逆天而行已經盡了全力,我與皇兄都很感激諸師。”

她對無邪道:“我姐姐存活在這世上二十多年來,一直在死亡線上掙紮,早已經看淡了生死,常說‘生而何歡,死而何苦,’於這世界原本也沒有什麼留戀之處。可是自從遇到你後,一向抑鬱寡歡的她終於露出了笑容,體驗到了真正生存的意義,她大量服食石鍾乳,無非就是想要擁有一個健康的身體,可以與你如尋常人一樣的交往。一年前我們離開華山,她雖然從沒說出口,但我可以感受到她對你的思念,所以在她病重之時,我肯求張真人將你帶到她的身邊,希望你能夠見她最後一麵,別無他意。”

無邪心神大震,他本不知道舒真公主的身份,當初隻是憐惜她體弱多病,又為了覆行對邵雍的承諾,才不惜斷指救她,想不到竟然引出她的愛意。

瘦弱的身體,憂鬱的麵容,堅強的性情,公主的身份,平民的作風,從前與舒真交往的情景一幕幕閃現在無邪眼前,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她受盡煉獄一般的折磨而死麼?他禁不住胸口熱血澎湃,大聲道:“我來這裏不是為了見舒真最後一麵的,我是來救她的,我一定要將救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