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團水汽看似無形,實則有質,旋動之下,不但雲霧觸及即散,不及避開的魂靈也被其撕毀。
當先的黑衣武士隻覺得腥味撲鼻,中人欲嘔,不由得大驚,舉起手中金戈刺向水汽,卻見金戈刺即沒入水汽中,而自己的手臂與其一觸,臂上肌膚血肉即便消溶,露出了森森白骨。
黑衣武士又驚又痛,從馬上直栽下來,而他身後的武士金身都已經被那團青氣罩住。青白水氣掠過後,那人全身都已化為白骨。
那團水汽一個一個的吞噬著黑衣武士,吞進時是活生生的生命,再吐出來時隻餘沒有了血肉的白骨。不但是人,坐下的馬匹也是一般。
片刻時間,金戈鐵馬十八騎,隻餘馬上鐵甲,手中金戈,它們的主人都化為了白骨。
第一個與水汽相觸的武士隻有右臂消溶,性命還在,驚駭中看見那團青白水汽在吞噬了眾人的血肉後,漸漸凝聚為人形,變成了個白發朱顏的黑衣女子,慢慢的向他步近。
武士隻嚇得魂飛魄散,步也邁不開一步。那黑衣女子盯著他,冷冷問道:“你等受傷人指使,來此靈地意欲何為?”
那武士驚駭之下據實以答:“我們是大王子帶來的……”,還未等說完,山頂上突然傳來一聲厲嘯。
黑衣女子聽出厲嘯分明是白袍老者所發,顧不上再追問武士,急忙返山。
飛橋前邊的棋亭中,黑白棋子散落一地,白袍老者伏在石桌上已是進氣少,出氣多了。
黑衣女子大吃一驚,忙扶起他,要施法解救,白袍老者阻止道:“我受來人暗算,形神大損,你不必管我。那人越過奈河橋,已經進入靈樞,你務必要護好‘靈經’。”
黑衣女子驚道:“你說有人膽敢奪取‘靈經’?”
白袍老者歎道:“豈是膽敢,此刻‘靈經’多半已入其手。”急喘幾口氣,又道:“我已將鬼門關關閉,他縱然取得‘靈經’,也難脫逃。敵人極強,你要發動靈地所有力量,務必將他擒拿。”
話音未落,耳聽九天之上雷聲隱隱,一道閃電劃破長空。黑衣女子和白袍老者驚愕中抬頭望向天空。
隻見一條須發戟立,張牙舞爪的紫色龍形從頭頂上越過,向山下鬼門關方向直衝過去。
緊接著轟天價的一聲響,大地為之震動,天空為之色變。眼見鬼門關方向天地間現出一條縫隙,山中濃密雲氣急速傾泄而出。
白袍老者大驚道:“敵人竟然不惜損耗原神,顯出真身,撞開了鬼門關而逃。鬼門已失,靈地中積壓千載的厲鬼怨魂也要隨之脫逃,隻怕要釀成世間大禍。”
黑衣女子也大驚道:“那該怎麼辦?”
白袍老者歎息道:“‘師君’問道華山,短期內不會歸還。我隻有拚得形神俱滅,祭起‘血雨大法’將鬼門關重新封閉。”
黑衣女子驚呼:“萬萬不可!”
白袍老者卻從她懷中掙紮坐起,說道:“‘師君’臨行前將守衛靈地的重任交付於你我,卻中了敵人調虎離山之計,失了‘靈經’,你千萬要奪回來。”
從發間拔下一根頭發,又道:“那龍形中了我的‘血雨針’,所謂‘陰風消肌,血雨附骨’,它若不能脫胎換骨,是無法擺脫的,你隻需按此發指引,它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能找到它的下落,要趁它元神大損之際予以消滅。”
黑衣女子接過頭發,含淚點頭。白袍老者麵露微笑,輕聲道:“你我合體雙修百年,未想到一局未終,竟要永世相隔。”歎息 一聲,雙手食指拄地,閉上了雙眼。
隻見他肌膚血肉迅速萎縮枯槁,滿頭烏發卻充入血色,轉做朱紅。待頭發成血紅色之時,離頭而散,化做百萬血絲,向鬼門關方向飄揚而去。
黑衣女子抱著已經幹癟的屍體,放聲大哭,厲聲叫道:“我必殺滅那孽畜,為你報仇!”
鬼門關本已裂開的縫隙,被血絲連結重又聚合,雲霧漸又凝結,鬼域又呈現一片混沌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