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來想去,一陣陣揪心。
商陸在安撫於白薇入睡,今天帶她去醫院做了檢查,確診懷孕了。醫生說有先兆流產的跡象,讓她少運動,多靜躺,於白薇聽了,非常緊張,到家後就臥在床上,大動作不敢有一個。
商陸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在聽說於白薇懷孕時那麼興奮,在心裏差點叫了出來,仿佛漂浮不定的靈魂尋找到了著陸的港灣,他的孩子,和他血肉相連,從此就有了牽絆的理由。
這個先兆流產讓他也緊張了,他渴望這個孩子,推掉工作,守在床前陪伴。於白薇拽著他的手,兩個人互相安慰,互相釋壓,好像生活多年的老夫老妻。
她卸淨鉛華,柔美祥和的躺著時,商陸甚至生出了不計前嫌,以後就這樣平平淡淡過下去的念頭。
半睡半醒間,於白薇呢喃道:“商商,孩子生下來要上戶口,我們沒有結婚證不行。”
柔軟的感覺一下子被打破了,商陸微皺眉,說:“我知道,先睡吧。”
於白薇甜蜜的閉上眼睛,肚子裏裝的不僅是孩子,更是尚方寶劍。
商陸從夢境跌回現實,衝昏了頭的開心漸漸消散,他清醒了,恍然意識到每次魚水承歡,他都是采取防護措施的。
但也不能排除懷孕的概率。
他沉默了一會,出了房間關上門,家裏的保姆同樣處在緊張和興奮的狀態裏,遞給商陸一張紙,說:“先生,這是我為於小姐準備的菜譜,請你過目一下,於小姐現在不能多走動,我就打算多做一些軟和的煲湯,滋補身子,又好消化,你看呢?”
商陸沒瞥一眼,說:“丁阿姨,你看著做吧,謝謝。”
“不客氣先生,恭喜你要當爸爸了。”
商陸扯出一絲微笑,走到陽台上,關上陽台和客廳之間的移拉門。今天他沒有抽煙,白天激動之下,出於對準媽媽和寶寶的健康考慮,將家裏儲備的煙全部扔了。
他覺得缺了點什麼,仰起頭望天空,月黑風高,竟仍有一顆明亮的星星在閃爍。打通章柳的手機,似不經意的問:“睡了嗎?”
“在睡。”
“你嫂子要在家保胎了。”
“哦,我改天去看她,需要幫忙嗎?”
“不用,你能做什麼,邊上這麼安靜,一個人?”
“嗯。”
“林睿呢?”
“她不在。”
“你們真的開始冷戰了?”
章柳發出長長的歎息,“困了。”
“睡吧。”
掛掉電話,商陸丟失了睡眠,隔天於白薇未醒時,他就去公司了。日上三竿,於白薇才睜開眼,發現家裏多了兩個保姆,突然變得好熱鬧。
她叫著丁姨,丁阿姨笑跑過來,於白薇道:“商陸呢?”
“他上班去了。”
“他有沒有說什麼?”
“先生說他晚上不回來吃飯。”
於白薇的眼睛一紅,原以為懷孕了生活會發生重大改觀,到頭來一個樣,他仍舊喜歡待在外麵花天酒地。
丁阿姨察覺到於白薇的不高興,哄道:“先生工作忙,但他想著你呢,又找了兩個阿姨照顧你,於小姐,你是太太命噢。”
於白薇在心裏冷笑,太太命?賤命!
她起身下床洗漱後,新來的阿姨把早飯端到床上,邊看電視邊吃,吃飽了又困了,睡睡吃吃,恍恍的混時間。
林睿在家裏連住了一個多禮拜,何佩蘭徹底慌了,她盤問林睿章柳怎麼不來了,林睿總說他太忙,何佩蘭的疑心曆來很重,輕飄飄的搪塞說服不了她。
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顯而易見的矛盾,而是那些“膈應人的”,沒法解決的,見孔即入的瑣碎,把人拖的疲憊和勞累的別扭。她和章柳在所裏基本上不說話,下班離開所裏時,要麼恰好撞見他被葉雅歌堵住,要麼她走時,他已經走了,或者還待在辦公室裏。
但凡葉雅歌像黃昏時的晚霞,定點定時出現,林睿就完全失去了跟章柳推心置腹好好談談的欲望,章柳望見林睿陰沉的麵孔,也生不出約她吃飯,給她打電話的想法,感覺已經不對了。
他們好像以沉默表示“分手”了,雖然誰也沒主動說出這兩個字,葉雅歌卯足了勁抓住時機,而美麗的女人天生具備許多的優勢,幹任何事都是美的。煩到極致,也讓人討厭不起來,反倒習慣了,哭笑不得,章柳有時甚至覺得她挺可愛的,她變了,卻有了另一種味道,或者說,曾刻在骨子和血液裏的葉雅歌,以另一種形式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