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雅歌醉在章柳懷裏。她一個人喝了兩瓶紅酒,開始時邊喝邊笑,突然間毫無征兆的,手裏的杯子滑落,頭重重的摔在臂彎間。
章柳去扶她,杯中剩餘的紅酒在桌上流淌,他用毛巾為她擦拭沾了酒的胳膊,葉雅歌順勢倒在了他的胸膛內,如同相吸的磁鐵兩極,章柳推她,無果,幾近絕望。
綿柔的身軀在他懷裏均勻的呼吸,開衫滑落,露出纖長的黑色吊帶,醺醉的眉眼有種別致的美。生生的醉美人,卻勾不起章柳一點的欲望,他仿佛在抱著一個燙手山芋,烤炙的掌心發熱發麻,曾為了葉雅歌,在別的女人麵前成了柳下惠,而今葉雅歌,也成了讓他做柳下惠的那個女人。
八點多鍾,淩靈姍姍來遲,頭發蓬亂,滿臉油光,黯淡的氣色表明她的疲憊,在小小的臉頰中間有道細紋,拽著浮腫的眼睛向下墜。
章柳道:“淩小姐來了。”
或許徹底把章柳從心底掏出去了,或許因為累了,顯然淩靈與他寒暄的意向都沒有,指著葉雅歌道:“是她嗎?”
章柳默認了。
淩靈道:“我還以為你抱的是女朋友呢。”
話裏仍夾雜醋意,章柳抬頭望她,聽她的意思,並不清楚葉雅歌和他有過的關係,這樣也好,淡淡的說:“她喝醉了。”
淩靈道:“為什麼讓她喝這麼多酒?”
章柳道:“她自己要喝的。”
淩靈像接受一個商品似的,伸出雙手道:“交給我吧。”
葉雅歌並不重,兩人卻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她和章柳剝離,淩靈道:“子衿太太的女兒長的真漂亮,我倒是頭次見呢。”
章柳道:“我先走了,麻煩你照顧她了。”
淩靈道:“你幫我倒點水,我喂她吃藥。”
一杯開水送到葉雅歌嘴邊,在迷迷糊糊的皺眉間,她吞下了兩粒藥丸,一顰眉一翹嘴,嬌嗔的很。
淩靈道:“子衿太太說她硬是吵著鬧著要回國,沒辦法,隻好讓她回來了,常年服用的藥也沒帶,我按照子衿太太發來的圖片去藥店買了相似的,也不知道有沒有買對。”
她端詳著葉雅歌,說:“看不出來她生病了啊?哪裏像是得了精神病的樣子。”
“我也沒看出來。”
“生病的人可憐又可恨,子衿太太就是被她抓住了軟肋,誰敢跟一個病人講道理,想到照顧精神病人的重擔落在我身上,壓力山大啊。”
章柳對她所指的“軟肋”深有同感,他何嚐不是被葉雅歌拿捏住了軟肋。
“淩小姐,再見。”
淩靈遲疑了幾秒鍾,說:“再見。”
章柳轉身時,淩靈追著問:“章律師,你和林睿,是真的嗎?”
章柳道:“林睿是我女朋友。”
淩靈道:“隻是女朋友,還沒有得到法律的保障。”
章柳無心矯情的,信誓旦旦的表明他一定會娶林睿的,或者是,就算現在有人逼著他發誓,當著葉雅歌的麵,他說的出來嗎,似乎缺少了一點把握。
好在葉雅歌沉睡著,終於可以離開了,他沒多看眼前任何一個女人一眼,幾乎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到車邊上,坐上車飛快的開往林睿家。
在美國,在紐約時,子衿太太的警告曆曆在目,“我不希望她再愛上中國男人,眼下她體會不了什麼叫作愛,抑鬱症讓她喪失了情感,變得非常冷漠,我費盡力氣讓她遺忘過去,絕不允許悲劇重新上演,我姐姐的一輩子,我的一輩子都結束了,那個孩子,是我們對這個世界的寄托。”
“她體會不了什麼叫作愛。”
什麼是愛呢,章柳也不懂,城市周邊的燈光一盞盞滅了,周圍陷進黑暗,濕乎乎的熱氣在背上開了花般的蒸騰,這樣的環境裏,誰都難逃憂鬱的情緒。
那幢破舊的多層樓房映入眼簾。
舉手敲門,還沒想好如何解釋,門開了,是何佩蘭開的門,林睿和沐琦都站了起來。 一時間,章柳以為即將迎接一場審問,或者是責備。
林睿走過來替他拿拖鞋,什麼也沒問,隻說:“累壞了吧,快洗手吃飯,媽,你趕緊把菜熱一下。”
何佩蘭笑道:“哎,姑爺你坐啊,馬上就吃飯。”
沐琦往廚房端菜,章柳想上前幫忙,說:“你們別忙了,我隨便吃點就行了。”
沐琦道:“姐夫,哪能隨便吃啊,我們都沒吃晚飯呢,難得家裏買一次螃蟹,你丈母娘非得等你來了才讓我們動筷子。”
章柳吃了一大驚,問林睿道:“你們還沒吃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