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芬好事的幫腔道:“是啊,佩蘭老把人往壞處想。”
何佩蘭用意味深長的目光瞥了她一眼,曲仲謀這一出演砸的戲,不至於讓二人結仇,可何佩蘭心裏是別扭的。翠芬看出來了,然而有何法子,怪隻怪曲仲謀是千年一遇的奇葩,她雖然亡羊補牢,在發現嚴重的問題產生時,主動向何佩蘭交了底,但無法避免一個事實,曲仲謀到底把林睿傷害了。
她不能得寸進尺,在人家的傷口上撒鹽,帶著誠意賠笑臉道:“佩蘭,他們是來感謝小睿的,還送了錦旗,要說小睿實在太厲害了,他的兒子本來要坐牢的,硬是小睿憑著本事給弄成無罪了,所以說金子就是金子,在哪都發光,小睿呀,就是我們這個小區裏最優秀的孩子。”
何佩蘭一聽,覺得甚是稀奇,太陽從西邊出來了,竟然不是鬧事的,而是來給睿睿送錦旗的,再仔細看,可不是嗎,睿睿手裏正拿著呢。她奪過來欣賞,臉上的愁雲一點點舒展,臉色由青變紅,嘴角邊溢出笑容,羅建軍道:“這位是林律師的母親吧。”
何佩蘭自豪的笑道:“是我,我是林睿的媽媽。”
羅建軍和李春芳爭著和她握手,左一個“你生了個好女兒”,右一個“英雄媽媽”,誇的何佩蘭暈頭轉向,喜滋滋的謙虛著,“這是我們睿睿份內的事,她是律師嘛,全都是工作,是工作!你們還特地跑過來,搞了這麼大個場麵,幹什麼呢,太破費了。”
她嘴上這般說,可遠遠的,有路過的老街坊和她打招呼,“佩蘭,今天家裏辦喜事啊?小睿出嫁啊?”
何佩蘭把錦旗舉得高高的,笑逐顏開,“睿睿結婚能不叫你嗎,到時少不了你的份子錢,今天呐,是有人來給睿睿送錦旗,睿睿幫人家打官司打贏了,人家親自上門感謝的!”
老街坊向何佩蘭豎起大拇指,何佩蘭樂的合不攏嘴,鄰居們紛紛上前道賀,誇著,直到烈日當空,唾沫星子蒸發幹了,人群才紛紛散去。林睿是站的嘴唇發白,五官都溶化縮小了的感覺,何佩蘭才意猶未盡的提出回家,並熱情邀請羅建軍他們到家裏坐坐,喝點水,吃點西瓜。
羅建軍夫婦終於完成了任務,借口說家裏有事,隨即離開了,林睿徹底鬆了口氣,跟在何佩蘭身後慢悠悠的上樓。
擠在人群裏看熱鬧的吳大爺,邁著小步喊了一聲,“林律師。”
林睿聽著聲音耳熟,扭過頭去,笑道:“吳大爺,你怎麼來了?”
吳大爺拄著拐杖,笑出缺牙的慈愛,“我呀聽到鑼鼓聲,以為誰家在辦喜事呢,就跑過來看看。”
“你現在過的好嗎?”
“好,好,身體好,過的也好。”
他看上去確實過的挺不錯的樣子,精神矍鑠,身子骨硬朗,說:“林律師,我們大家夥都替你高興,可當初你幫我打官司,我對不住你了。”
吳大爺不提就罷了,一提起來,林睿難為情的滿臉通紅,說:“是我處理的不得當,你兒子……”
吳大爺打斷她的話,“我的子女現在個個孝順,是你改變了他們啊。”
林睿咽了一口口水,吳大爺道:“我現在什麼都不缺,你的那位朋友,姓鄭的先生還一直派人送米送油來,逢年過節給我包紅包,回頭你跟他說說,叫他別送了,我什麼都不缺,過的好著呢。”
原來鄭拙成還在幫助吳大爺,林睿的心像被偷偷的抓了一下,說不出是癢還是疼痛,可這種感覺,但凡你自己不在意,但凡你不告別別人,那其實和從未發生過是一樣的。
而此時的何佩蘭掙夠了麵子,心花怒放,哼著小曲健步如飛,催促著,“睿睿快點,你在跟誰說話呢?”
吳大爺和林睿揮揮手,林睿答道:“來了。”
何佩蘭道:“這天沒法過了,熱死了要。”
林睿邁不動步子,整個人虛脫了般,何佩蘭回望了她兩眼,似乎發現了異樣,說:“你昨晚沒睡好嗎?住在哪的?酒店裏?”
林睿震了一震,難道一個女人脫胎換骨之後的變化如此之大,大到清楚的寫在舉止中,頓了頓,說:“我到琴州出差了,早上接了你的電話拚命往回趕,正事也沒辦成。”
何佩蘭嘀咕著,“怪不到我,我哪想到現在的世道裏還有知恩圖報的人。”
林睿道:“媽,你就別奉承你女兒了,我對人家有什麼恩啊,別自己給自己戴高帽子,丟不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