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一、塵歸塵土歸土(5)(1 / 2)

“林睿,你不要這樣。”

章柳的眼圈發紅,她用抵抗陌生人的力氣在抵抗他,她明明想痛哭一場,為什麼非要擠出笑容,為什麼要把表裏不如一用在他身上。

“章律師,我知道你很關心我,可我不希望你同情我,我現在是一名獨立的執業律師,不再是你的助理。我覺得我們之間,僅僅是普通的同事關係,你是大律師,是金牌律師,我才剛剛起步,也許我這輩子也沒有能力達到你這樣高度,但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因為你的同情讓我的生活看上去特別的廉價!”

“林睿,我不是同情,我……”

“求你什麼都不要說了好嗎,什麼都不要說了,求你不要再管我的事了,你不是我的指導老師了,你沒有資格!”

“你沒有資格!”

林睿一字一字的說著,在那一字一字中,章柳垂下眼瞼,鬆開了手,他的腳站不住了,身體搖晃著,眼前一片蒼白,很久以前也這麼絕望過,但從未如今天這般強烈。

她給出的這個理由無懈可擊,比什麼注意名聲可信的豈止百倍,“資格”,她覺得他沒有資格。章柳穩定住情緒,他不怪她,她說的沒錯,故作灑脫的把手插進褲兜裏,望著這個小小的姑娘在狂風裏飄搖,自嘲道:“你說的對,在工作上或許我還有經驗能傳授給你,在感情上,”他笑著搖搖頭,“我是個白癡,是不應該給你添亂,你回家嗎?我送你。”

“我自己回去,再見。”

“再見!”

章柳朝她招招手,轉身離去,高大的身影在霧蒙蒙的燈光下漸行漸遠,伴隨著林睿一遍遍的念叨,不是這樣的,章柳,不是這樣的,沒有人比你更有資格,不是這樣的。

她站著,直到消失在她的整個世界裏,環抱住胳膊,蹲在地上,本打算痛哭一場,卻一滴眼淚也未滲出。

原來她的脆弱隻會因他而起。

想著想著,眼睛似乎又朦朧了。

在回家的路上,林睿路過一家小商店,簡單的展示櫃裏擺放著十來種香煙,立住腳步,指著一種細支煙,說:“來包這個。”

在老板開櫃門的時候,林睿的手指劃到邊上的常規香煙,說:“這個吧。”

她接過香煙,要了一個打火機,倚在小商店半關的卷簾門處的牆壁上,點上一根煙,寂寞的吞雲吐霧。許是生疏了抽煙的技藝,許是煙味太衝,她抽一口嗆兩聲,半根煙燃盡,肺快咳出來。

林睿,你自己看的上自己嗎,在抽第二根煙的時候,她問自己道,她又回答自己,你要加油啊。可這個答案讓她的胸口有憋氣般的酸疼,人群逐漸在一人寬的馬路上散去,四周空空曠曠的,隻剩下綠的樹和黃的燈。

她朝天空吐了一個煙圈,煙圈很快融進暮色裏,沾染了墨綠色的寂寥。無論多麼強大和勤快的人,總有失落和墮落的時候吧,一年,一天,或者一個小時,雖然按照積極的價值觀,這麼做是不合適的,林睿該回家努力的看書,努力的學習,努力的研究案件,她發過誓,不再抽煙了。

可是人生這麼短,愛情卻長的可怕,可是,她失去了做一個好姑娘的意義了,在早些他開除她的頹廢日子裏,又或在今日她的絕情絕義。

有人叫起來,“下雨啦!下雨啦!”

隨後滴滴答答打在遮雨棚上,林睿抬頭看天,卻看到煙圈包裹著雨滴向下墜,看來夜深人靜時,香煙也有了眼淚。

第二天一早,起床洗簌時,沐琦問林睿:“昨天那個曲色狼給你送護膚品嘍,你怎麼不用啊?”

林睿將剩在掌心中的麵霜塗在手背和胳膊上,說:“扔了吧。”

“啊,你們倆徹底掰了?”

林睿以沉默表示承認,沐琦追問:“為什麼啊?你能忍受他對你動手動腳,還有什麼是你接受不了的。”

何佩蘭從衛生間路過,聽到她們倆的談話,躊躇了一會,回到廚房盛綠豆粥去了。

林睿岔開話題道:“婚禮日期定了嗎?”

沐琦嘟起嘴塗口紅,“誰的婚禮?”

林睿用胳膊肘捅她,“你說呢?”

“十月三十號。”

“十月份?怎麼定這麼晚?”

“切”,沐琦哼道:“我還嫌早呢,按照我的心意的話,最好讓老劉等上個一千年。”

“成妖精了。”

“巴不得做妖精呢,婚禮地點定在英國的杜倫,姐,你還沒出過國吧,我帶你去見識見識。我查過旅遊寶典了,杜倫市是個很漂亮的小城市,我在書上麵看到那些教堂、瀑布啊,還有城堡的圖片,第一眼就喜歡上了,就跟老劉說,我們去那裏度蜜月吧。老劉說,你這麼喜歡,索性在那裏辦婚禮吧,把兩家人和要好的朋友請過去,人不在多,有祝福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