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六、柳暗花明又一村(7)(2 / 2)

林睿驚訝的看了看盧律師,不隨波逐流的年輕人想法獨特,讚同道:“嗯,否則產生的恐怕不是夢想,而是因碌碌無為而羞恥了。”

“我媽媽的夢想在西藏,她在拉薩開了一家服裝公司,專門生產羊毛類的衣物,像羊毛圍巾啊,羊毛衫啊,等等。”

“西藏也生產羊毛圍巾,我在書本上沒學過這些。”

“當然了,你必須去趟西藏,現在的西藏今非昔比,好多世界大牌在西藏有代加工廠。”

“是嘛,漲知識了。”

“可我的夢想在笠州,我喜歡這座城市,我想留在笠州做律師,但剛做律師不久,還沒過實習期,我媽就天天催著我回拉薩幫她辦企業。她是一位務實的商人,認為我的根在拉薩,我就應該留在拉薩幹腳踏實地的事情,在她的觀念裏,律師無非動動嘴皮子,不是靠真本事吃飯的,是一份在半空中飄著的工作,沒辦法一代一代的傳下去,根本不靠譜。”

林睿想到了自己的母親,歎氣道:“我和我的母親在思想上也有差異,她開始希望我做律師,因為她覺得做律師很體麵,能賺許多的錢,漸漸的她的希望破滅了,我出了一些事讓她在街坊鄰居中丟了臉,也沒給家裏掙過什麼錢,她就盼著我釣得一個金龜婿,重新塑起她心中的自豪感。雖然靜下來細想的時候,我能理解她的用心,一位母親的心情,但每當我和她正麵,當她千百次提到這個話題,我的胸中就衝撞著一團火,抑製不住要將怒火發泄出來,我生氣她怎麼能這麼不善解人意呢,我的媽媽怎麼這麼不可理喻。”

林睿說的情緒激動,她把掏心窩子的話拿出來和盧律師分享,盧律師頻頻點頭道:“我遇到的問題和你一樣,但林律師比我幸運一點,你和伯母住在一起,矛盾可以慢慢化解,心結可以慢慢解開,說錯了話可以向伯母道一萬次歉,所有的錯誤都有挽回的餘地。可我呢,我每年回拉薩的次數屈指可數,上次見到我媽媽是在新年,我在拉薩總共待了五天,回家第一天我媽媽就跟我徹夜長談,她聽不進我想繼續做律師的理由,拚命勸我回來,我說累了,也生氣了,壞情緒一直持續到我離開家的前一天。我突然一下子意識到我明天就走了,下一次見到我媽媽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可在我們相處的短短幾天裏,我一直給她臉色看,幾乎不與她講話,用一種極端的方式來表達我的反抗。就這麼幾天的時間,就這麼幾天的時間,我卻做不到和平相處,把一個暴躁的、不孝順的盧拉薩留給了她。當想到為了僅僅幾天的團圓,她盼了多少日子,擺上桌的飯菜是我愛吃的,被子是曬了又曬的,洗澡的時候,她會幫我把熱水放好,當我想到這些的一瞬間,我的淚水啊”,情至深處,盧律師垂下眼瞼,用指腹抹去眼角的淚水,“百感交集,真的是百感交集,我在心裏不停的罵自己,一邊恨,一邊後悔著,一邊難受著。”

林睿皺起眉頭,親情有時是一種折磨,即便你自認為已經很成熟,成熟到穿上了金盔鐵甲,任何人和事都傷害不了你。而親情像一根牽著你感官的繩子,永遠能在你已千瘡百孔的,仿佛失去了知覺的心頭投下疼痛或者歡喜的影子。

因為你在意你愛著的那些家人,無論你身在深處,變成了什麼樣,他們在你的有生之年,成為不了你所無所謂的陌生人。你遷就他們的想法,會感到難過;你違背他們的意願,同樣會感到難過,一旦彼此產生了衝突,好像不管怎麼做都是錯的。

林睿懂得盧律師的悲傷,她拍拍他的肩膀,他難為情的笑了出來,“剛才我媽媽又給我打電話了,她又提到讓我回家的話題,我忍住與她爭辯的衝動,扯開話題談其它的事,故意笑的很大聲,但感覺空落落的,我很迷茫有什麼辦法讓母親放下她的固執,改變她的堅持,讓她聽進去我的心聲。”

林睿踢了踢腳下的石子,盧律師道:“林律師,你有好的建議嗎?”

“我”,林睿想了想,說:“其實到今天我也沒有完全處理好和母親的關係,但我堅持一個信念,隻要頂抗住眼下的壓力,不斷去努力,不斷的努力,終有一天她會認可我,認可我對這個職業的執著。這是我的一廂情願,是個美好的願景也罷,反正不管遇到什麼挫折,我們要堅持啊,否則以後會後悔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