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此事的評價達成了一致,沐琦坐到沙發裏翹起二郎腿,說:“我姐是要找個男朋友了,行蹤不定的,搞不清楚她在忙什麼。”
何佩蘭嘟囔道:“也不曉得相親的事,你姐考慮的怎樣了,成不成好歹先去見見。”
“她早上說要去見的,你待會再問問她。”
何佩蘭兩眼放光,“真的?”
“你連這個主都做不了,你這個媽當的夠失敗的。”
何佩蘭抿緊嘴唇保持顏麵,沐琦抓起茶幾上的修甲刀磨指甲,瞟了瞟何佩蘭,發出一聲得意的冷笑。
林睿站在鏡子前打開水龍頭,驚魂未定的忘記了要幹什麼,水池邊的手機叮叮咚咚的響,盧律師發來了一條超長的短信,類似於情書的告白。他把林睿的拒絕理解成因為他們在同一個所裏,林睿不好意思接受他的表白,並用很長的文字傾訴了對林睿的印象和情愫,甚至承諾假如她答應和他在一起,他會換一家律師事務所,不給她的工作造成影響。
字裏行間滿是衝動的決定和年少輕狂的不負責任,突然莫名其妙的終止實習協議,換一家律師事務所重頭開始談何容易,為了所謂的感情,把自己的前途當作兒戲,林睿笑著搖頭刪掉短信。她揣摩不出剛畢業的大學生的心理,也在不經意間發現自己的老成,原以為從學校出來的日子不算太長,心態和在學校裏時差別不大,沒料到已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胡思亂想了一會,若她仍在大學校園裏,麵對一個男孩子突然的表白,總歸會感到一丁點的欣喜和開心吧。哪像現在,除了斷然拒絕的輕鬆,還徒增了鬱悶,想到明天在所裏碰到他,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可開心是多於煩惱的,因為她學會了拒絕,沒有拖泥帶水,將所有的苗頭遏製在萌芽之中。這個二十六歲的大女孩從鏡子裏發現眼角生出了細碎的魚尾紋,毋庸置疑是經常熬夜的後果。趴在鏡麵上細致的察看,總結出一條林氏經驗:處理感情問題和辦理案件一樣,必須快刀斬亂麻,切勿拖泥帶水。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考慮的越多越麻煩,世上之事難兩全啊”,她自言自語著,想到羅小雪盜竊案,從“疑罪從無”的立法本意,依照林睿的理解,目前的證據尚不能證明羅小雪實施了那三起盜竊既遂的犯罪,可是他撒謊啊,如何為一個撒謊的犯罪嫌疑人辯護。
卸完妝剛準備洗澡,何佩蘭“砰”推開衛生間額門,林睿驚道:“媽,你幹嘛呀,門也不敲。”
“我在外麵等了半個小時了,你還沒洗澡,磨磨蹭蹭的幹什麼呢,繡花呢。”
“洗個澡你都要管,你管的是不是太寬了。”
“好,好,我不管你,我也不過問你晚上去哪瘋了,我就要你一句話,翠芬介紹的那男孩子,你到底怎麼想的?”
林睿思索了兩秒鍾,說:“我聽你的。”
難得從她口中聽到一句順從的軟話,感覺像中了彩票似的,何佩蘭重複道:“你當真聽我的?”
“我同意見麵,但至於見麵後的發展,你不能強迫我。”
“你媽我吃一塹長一智,絕不逼你,隻要你肯相親就行。”
“還有問題嗎?”
“沒了,你洗澡吧,時間不早了,洗了早點休息,我把那男孩子的相片放你床頭。”
林睿站在花灑底下,溫燙的熱水流經全身,一陣反胃和劇烈的頭痛,趕忙趴在馬桶上吐出了晚飯,傾倒完畢,唇齒間彌漫開腐蝕般的酸味。她拽了一條毛巾擦擦嘴,反正等著吃章律師的喜糖了,她也不再有任何自欺欺人的想法了,幹嘛排斥相親呢,又不是生理有問題的小峰律師。
洗完澡回房間,沐琦坐在床上舉著照片端詳,林睿舉起雙手投降道:“別討論了行嗎?”
“瞧把你緊張的,看看吧,唇紅齒白的小白臉,符合老阿姨們的審美觀,你提前做好思想準備。”
林睿瞥了一眼,照片拍的有點矯情,明顯是故意擺出的姿勢,她把照片扔到床頭櫃上,說:“還行吧,看著不令人討厭。”
“他叫曲仲謀。”
“名字夠大氣哈,古時候有個孫仲謀,他叫曲仲謀,挺好的,過目不忘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