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睿道:“歲月不饒人,人總要老的。”
“別整這些沒用的詞,我是生理老了,你是精神老了。小睿,你變得跟從前不一樣了,想的太多,沒用的想的太多,到了我這了,你還遮遮掩掩兜圈子,你活的累不累。”
“師父,我……”
“跟我說說你和章柳的關係怎麼了。”
林睿把最近發生的事跟他講了一遍,沈教授倒一點不驚訝,仿佛發生這些在常理之中,未出乎他的意料。旁人操心林睿是否會記恨章柳,隻有沈教授懂她的心思,用父親般的口氣說:“你一直想讓他對你刮目相看,到頭來卻失去了前進的方向,孩子,你為了一個男孩子,吃苦了啊。”
“不是因為章律師。”
“你騙得了我嗎,小睿,難道你忘記了是我把你送到畏法思明所裏的,是我親手把你交給章柳的,我可期待著我最得意的女學生事業愛情雙豐收啊。”
“不全是因為他。”
“因為他的那一部分已經困住了你,我跟他提過很多次,希望你們倆走到一塊,但他無動於衷,後來他眼睛出了問題,這事就沒法提了,小睿,你們倆沒有緣份啊,你別再一門心思撲在他身上了。”
林睿的眼淚撲簌簌的往下落,沒辦法控製似的,她伸手去擦,擦了又流,口中直道:“師父,對不起啊,對不起,我不知道我怎麼了。”
沈教授進屋拿來紙巾,揪心的說:“都說父親看女兒一看一個準,你從小跟著母親生活,沒享受過父愛,後來成了我的學生,咱爺倆投緣,平時接觸的多,你心裏想什麼我哪能不清楚呢。你師母一直跟我說,如果年輕的時候我們倆再生一個女兒,一定得培養成你這樣的,你師母很欣賞你,我們都喜歡你,相信將來也會有年輕的男孩子喜歡上你,還是眼下就有男孩子追求你,但被你拒絕了。”
林睿哭的愈發厲害,沈教授拍拍她的後背,說:“哭吧,哭出來就舒服了,哭完了自己好好想想,你是要做一名好律師,還是要做章柳眼中的好律師。小睿,每一個優秀的人思想都是自由的,而你卻活在章柳的影子裏,綁架事件在你的心中烙下了印,使得你開始亂了思路。你之所以愁眉苦臉,是因為周圍的人都在懷疑你的做法,包括章柳,於是你壓力重重,既希望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又急於去得到章柳的認可,你害怕他對你的印象進一步變壞,害怕他離你越來越遠,我說的對嗎?”
林睿止住哭泣,除了如父親般的沈教授,沒有人能把她內心的感受表達的如此清晰,她點點頭,陷入在無聲的沉思中。
沈教授道:“我就知道小睿變了定是有苦衷的,以前的林睿從不會悲觀的看問題,她是一個積極的,正麵的法學院高材生。所裏的律師關心你,說明畏法思明是一個多麼團結的律師事務所啊,在這個社會裏,有幾個人能工作在競爭而不鬥爭的環境裏,你應該慶幸,而不是把他們的關心當作否認,即便他們否認了你,章柳否認了你,你依然是那個在努力做好一名律師的林睿。你是獨立的,不受任何人束縛的,跌倒了再爬起來,總結出的是林氏經驗,而不是章氏經驗。你的目標是終有一天,你的當事人記住的是一名叫林睿的女律師,而不是章柳的助理,你現在不做他的助理了,倒是件好事情。”
沈教授說的熱血沸騰,林睿含著淚花撲哧笑了,“我還第一次見你這麼一板一眼的跟我說話呢。”
“那是我高估了你,我原以為你能把感情和工作分的清楚,誰想到你喜歡上一個男孩子,都不記得自己是誰了。”
“您老說的話我都記住了。”
“記住沒用,你要想開。”
林睿把沈教授的紫砂壺塞到他手裏,說:“師父,你喝點水吧。”她自己也端起水杯,想了想,說:“我今天才知道您對我有這麼高的期望,你說過讓我辭職在家相夫教子,我以為……”
“你以為什麼,這人幹一行得像一行,你做家庭主婦要有家庭主婦的樣子,做律師要有做律師的樣子,你要做家庭主婦,那從現在開始,別再考慮任何業務上的問題,但你說過,你不想把你的舞台放在一個小家庭裏,那麼你要做律師,就必須徹底擺脫對章柳的看法依賴,他不喜歡你,不代表你不是一個討人喜歡的姑娘,他不認可你,也不代表你不是一名優秀的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