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你的氣色比我上次見你時漂亮多了,上次見你時,你說最近臉上長了許多皺紋,現在一道皺紋都看不見,就像剝了殼的雞蛋。”
子衿太太格格的笑起來,“我沒有換護膚品,仍然用的老牌子,我結識了一位心理學教授,他勸導我女人的麵像由心而生,心裏是醜陋的,用再好的護膚品也掩蓋不了麵上的醜陋;心裏亮堂,臉上自然神采飛揚。為什麼有的女人在四十歲之前很美麗,過了四十歲一下子就老了,都因為心裏裝載的負擔太多,日積月累,由量變到了質變,身體不堪重負,便印在了臉上。所以女人要保養,首先要養的是心。”
淩靈抓住她的手,激動的說:“哇塞,幾個月不見,你的境界提升的好高啊,我快跟不上你的步伐了。”
“小靈兒的嘴巴也進步的不止一點點,比玫瑰還招人喜歡,以前想的多,現在全放下了。《唯識述記》裏麵說,煩惱障品類眾多,我執為根,生諸煩惱,若不執我,無煩惱故。章律師,你說這話講的對嗎?”
她望著章柳的目光灼灼,似有所暗示有所指,章柳思索著,簡單回道:“子衿太太指教的對。”
這時響起鋼琴聲,他們下意識的去尋找琴聲的來源,抬頭望見二樓有一扇半開的乳白色的窗戶,窗邊纏繞著綠葉蔥蔥的紫藤。彈琴的不知是何人,彈的是波蘭女鋼琴家巴達捷夫斯卡的作品《少女的祈禱》,音律流暢高亢,似乎在指尖用足了力氣,敲下的每一個鍵盤如同深藏的無法道出口的話語。
章柳吃驚於家中還有其他人在,但轉念一想,他們是來探訪子衿太太的,人家沒必要全體出動以表歡迎。
淩靈道:“你女兒在家啊,我去問候她一聲。”
子衿太太道:“不用了,讓她安靜的彈會琴吧,難得她想要彈琴。”
說著招手叫來一位傭人,讓傭人上樓關好窗戶,窗戶緊閉後,琴聲也跟著停了。回來的路上,章柳向淩靈打聽子衿太太的女兒,淩靈表示她也從未見過,子衿太太每次談及女兒,總有些保留。
此刻章柳躺在床上,詫異於自己將一位中年婦女同葉雅歌聯係到一起,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他打聽了這麼多年,不敢相信,甚至不敢猜想葉雅歌跟子衿太太有何關係。淩靈說在國內沒感覺,到了國外,見到中國人,尤其是投緣的中國人,就像見到了親人,那就是一種種族相親,特別的親切。於是章柳想著大概他對子衿太太產生的是相仿的感覺,因為她和葉雅歌是同一類型的女人,因為在紐約,他對葉雅歌的情愫愈加的強烈。
可是他仍然決定再去拜訪一下子衿太太,是為了求得一個什麼樣的答案,說不清楚,歸根結底,他從未放下“我執”。想著想著,天亮了,商陸走進房間裏,說:“你今天有什麼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