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匪夷所思的強奸案(3)(2 / 2)

他張大嘴巴拍著胸脯,哀傷的望著林睿,眼神裏滿載無力和絕望,仿佛一個垂死的父親在替兒子贖罪。他哭著訴說既當爹又當媽,將兩個兒子拉扯成人,指望他們讀書有文化,到城裏過好日子,沒想到他這一病,一切都成了空。安靜的所裏,唯能聽到他淒楚而質樸的情感發泄,字字敲中淚腺,在場的律師雖久經此場麵,但並非草木,無不為之動容。他是一個糊塗的父親,可一個父親對孩子,再糊塗那也全是愛,芳芳跟著他抹眼淚,林睿的眼眶濕潤了,她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母親的影子,可憐天下父母心!

但感動歸感動,林睿意識到必須控製住局麵,她不能讓老人拽著她的情緒走,頓了頓,問道:“大爺,你這患的是什麼病?”

“尿毒症,隔些日子就要透析一次,每次透析要花好多的錢,醫生叫我明天再去透析,我不聽他的了。我要回家,我兒子沒了,我這病不看了,不看了,死了算了,活著給孩子增加負擔。”

“大爺你生著病,我們做律師的又不懂醫學常識,先送你回醫院好嗎?到了醫院你跟我慢慢說。”

“我不回去,我哪都不去,我要見我兒子,你帶我去見我兒子!”

“你現在不能見陸貝和,法律是有規定的,在判決之前,近親屬是不能會見犯罪嫌疑人的。”

“我不管什麼法律,貝和是我生的,我是他爹,我是他爹啊,為什麼不能見他,我為什麼不能見他啊!”

“大爺……”

“我看不到我的兒子,他也看不到我,我們爺倆都在笠州,居然見不上麵。”他發出一聲嘲笑,揪住見麵的話題不放,對林睿的解釋表示懷疑,嚷嚷道:“我都不知道我兒子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啊!”

林睿急的身體裏冒火,換了個口氣道:“陸貝和為了治你的病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你更應該珍重自己的身體才對,否則他知道你的治療效果前功盡棄,心裏得多難受啊。”

他根本不聽林睿講的話,又開始自言自語的鬧上了,捶胸頓足,呼息聲越來越大,帶著嘶嘶的喘不過氣的感覺。林睿焦心的望著他,生怕他倒在所裏,問道:“大爺你到底想讓我做什麼?”

“我求你讓我見見我兒子,我求你保他出來,你是律師啊,見多識廣,肯定和關我兒子的人關係好。你幫我向他們求個情,求求他們把我兒子放了吧,我下輩子做牛做馬報答你的大恩大德!”

林睿倒吸了一口涼氣,已不能用獅子大開口來形容他,情緒失控,拒絕用法律處理問題的當事人,抑或親屬著實令人頭疼。

這時王主任從電梯口走進來,望向眼前的這一幕,淡定的問:“怎麼回事?”

林睿用簡短的語言說明了老人的來意,王主任默默聽完,問林睿道:“你打算怎麼辦?”

林睿愣住了,是的,她打算怎麼辦,一兩分鍾的冥想,她欲言又止。王主任會意的向她點點頭,意思是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林睿想起當初參與王成琪販毒案的辦理,當時因接受不了疑罪從無,章律師便問她遇到類似的案件如何處理,她說會拒絕代理,然後章律師誇她是一個小進步。那麼麵對不信任自己的委托人,是不是主動提出不再代理才是正確的做法。

林睿能在一分鍾內背出完整的法條來向他證明他的觀念是荒謬的,但是對方的信任和願景,律師無法掌控。章律師常說你不可能讓所有的當事人欣賞你,大千世界人是各式各樣的,你需要做足被藐視的準備,但被打擊不能說明你不行,你要堅信自己的判斷。

麵對第一次獨自做出決定,林睿決定遵從內心的聲音,說道:“大爺,你提出的要求我做不到,因為你的要求違反了法律的規定,我是一名律師,不能做違背法律的事,我也不能誇大自己的本事來欺騙你,昧著良心收下代理費。如果你覺得我的能力有限,你可以委托其他的律師辦理,對不起。”

老人意外的沉默了,林睿撥下陸貝平的電話,請他過來接走他的父親。

陸貝平很快到了,他去醫院發現他父親不見了,正在著急尋找,來了後又不知該說些什麼,打了聲招呼將他父親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