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徘徊在生死邊緣(3)(2 / 2)

沐琦被他說的一愣一愣的,反駁道:“章律師,你不能用你接觸的社會陰暗麵來想象我們這些普通人的生活。”

“你所抵觸的刑事犯罪,是他人的普通生活。”

沐琦見他一副無意與她繼續爭辯的表情,呢喃著問:“我姐會不會在家裏?”

“她不在家,你們的母親猜測林睿和男朋友在一起。”

“我有我姐夫的電話,我馬上聯係他。”

鄭拙成和夏芙煙在看電影,一部青春偶像劇,並不投他的喜好。和林睿分手後,他徹底進入做提線木偶的狀態,父母命令向東走,他絕不會向西邁一步,惟命是從比事事堅持自我主見輕鬆百倍,輕鬆到整個人變懶了,他開始愛說“隨便”,不較真,什麼也不講究,仿佛他的腦子裏突然添了根導火索,一旦考慮過多就會被點燃,生命即灰飛煙滅,於是他選擇不輕易思考。

夏芙煙哭的像被春雨打濕的海棠花,她有一張雪白的,臉頰自帶粉色的臉,細長的眉毛,細長的眼睛,像玉石般光滑挺拔的鼻子和玲瓏小巧的嘴巴。她抬眼看人時,眼睛常常眯成一片漂亮的葉子,仿佛第一次和這個紛亂的世界打交道似的,笑容裏含著無盡的溫潤。舒渃跟鄭拙成講,她找大師看過夏小姐的麵相,大師評論夏小姐的五官討喜,是不折不扣的旺夫相。

而夏芙煙本身在為將來做一名才華橫溢的藝術家拚命努力著,她為畫展孜孜不倦的作了許多畫,她的家人和鄭父鄭母同時齊頭並進,忙著花錢準備場地,請來知名藝術家、嘉賓和媒體。夏芙煙的人生像是在被鋪好的紅地毯上走一場華麗的秀而已,隻要她願意,可以一直擁有眾星捧月的感覺和追逐的鎂光燈。

平心而論,她是一個三觀端正陽光積極的好姑娘,至少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可感情這回事,不是對方是個好人,你就會愛上他。鄭拙成沒有認為在個人的能力,個人的素養上,林睿比夏芙煙更優異,或者夏芙煙比不上林睿,隻是覺得他眼中的林睿和他情投意合。

情投意合,這大概是從傳說中的牛郎織女鵲橋相會開始,對感情最樸素的定義,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你儂我儂,任他人悲歡離合,笑看紅塵過客來來往往。

但是他的情投,換來的是夏芙煙的意合,傷心至極處,她緊握住鄭拙成的手,眼睛沒離開過熒屏,對他輕聲說:“好感人啊,他們在一起四年多,最後因為家裏的反對分開了,好可惜,他們那麼相愛。”

鄭拙成斜眼望了望她,她的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水珠,他發出一絲輕微的似安慰似無意義的笑,用另一隻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他們的手指相親之間,鄭拙成的感受和兒時相似,她是永遠的妹妹。

他遞給她手帕,她撒嬌道:“拙成哥,你幫我擦嘛。”

“幹什麼哭呢,電影裏演的全是假的。”

“我知道是假的,但看著好傷心啊,像我們這樣一路走到現在的情侶真的很少呢,突然心裏好脆弱。”

夏芙煙並不知情鄭拙成和林睿的一段感情,鄭家人千方百計的阻止消息外傳,生怕即將娶進門的少奶奶不翼而飛。此時鄭拙成見她單純至此,徒生出一種心疼和內疚,然而明明他從未承認她的女朋友地位,為什麼竟覺得對不起她,鄭拙成無聊的看向手機,沒辦法在不喜歡看的電影上專注半分鍾。

恍恍然他的眼神失去定焦點,那個隨著他們朝夕相處的次數增多,並不特別令他討厭的夏芙煙問道:“拙成哥,你會愛我一輩子嗎?”

鄭拙成沒留意聽,深陷在自己的情緒中,夏芙煙伸出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追問著,“拙成哥,你會愛我一輩子嗎?”

他回過神,無言以對她突然冒出來的偶像劇台詞,夏芙煙不依不饒,拉著他的胳膊道:“拙成哥,你不愛我對不對。”

“芙煙,我是一個男人,你的問題太幼稚了。”

“愛一個人幼稚嗎,還是拙成哥認為我幼稚。”

鄭拙成憂鬱的垂下眼瞼,再不表態,能想象出她沒完沒了的糾纏之後,是父母沒完沒了的牢騷。他和感情進行了一場博弈,他是手下敗將,說幾句求饒和虛偽的話能省去許多的麻煩,特別是父母會放過林睿。

他們會放過她。

他使勁咽了幾口口水,記憶的導火索到底被點燃了,那顆定時炸彈在他的身體裏狂轟亂炸,一陣辛辣的疼痛刺激的他眼冒金星。他捂著嘴巴幹嘔,往事如壓抑良久,越獄而逃的囚犯,竭盡所有的體能朝前狂奔,一幕幕急速的跳躍。

他輕聲道了句,“芙煙,我愛你。”

輕的如微風拂麵,夏芙煙卻聽的真真切切,她激動的擁住鄭拙成,說:“拙成哥,我也愛你,你抱抱我。”

鄭拙成呆板的舉起胳膊,隔著她的秀發,看見手機屏幕上有個名字在閃爍:林沐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