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睿從她側身走過去,何佩蘭追上來問:“你要去哪啊?”
“去吳大爺家。”
“哎呦喂,你還在弄他那個案子啊!”
“媽,你以為打官司和你去菜場買菜一樣,十來分鍾就能搞定的。”
“我當然清楚打官司累啊,所以這件事你別再管了,回頭我跟魏書記打個招呼,讓她重新找律師,你別再管了。”
林睿直接懷疑母親的神經受到了刺激,不然就是生病講胡話,她伸手摸母親的額頭,何佩蘭躲開道:“我好著呢,我在跟你說正經的,眼下你該把精力放在和商先生談戀愛上,我昨天問明白了,商先生在笠州有三套房產,兩輛車,名下還有五家公司!”
何佩蘭誇張的豎起五根手指頭,毫不掩飾眼睛裏迸發出的貪婪和渴望。
林睿換好鞋,視若無睹母親的表情,“噔噔”下樓去,和白寶貴碰上麵,兩人即去往吳大爺的家。吳大爺在車庫前麵的空地上曬蘿卜幹,撐杆上掛著一個鳥籠,籠裏的畫眉鳥看見林睿他們靠近,發出一種來自空穀曠野裏的叫聲。
林睿仔細一看,吳大爺的生活改善了很多,除了蘿卜幹,曬匾裏還有紅薯幹,大米和黃豆。吳大爺沒發現他們過來,林睿喊道:“吳大爺。”
“呀,林律師來了。”
“吳大爺,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叫我小睿。”
“好,叫小睿。”他開心的笑起來,病好了,精神也抖擻了,望著白寶貴問:“這位是?”
“他是我的同事白律師。”
吳大爺將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不知所措,直道:“怎麼是好,又麻煩了一位律師,你們都是大忙人,怎麼是好。鄭先生早上來給我送了大米和煤球,買了好些煤球,堆了半個屋子,花了不少錢啊,怎麼是好。”
白寶貴道:“小拙,不,鄭先生早上來過?”
“是啊,他還帶了個醫生給我檢查身體,我這心裏”,吳大爺哽咽了,淚水噙在眼中,說:“鄭先生好人有好報,好人有好報。”
白寶貴對林睿道:“小拙還在笠州。”
林睿沒有回答,對吳大爺說:“過兩天要開庭了,你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我一定會去法院的,一定會去的。我那幾個不孝的兒女,把我逼的沒法子了,昨晚上我大兒子過來,非問我你是不是佩蘭家的女兒,我死活沒告訴她,我怕這個畜生去找你麻煩啊。”
白寶貴一直對林睿被打的事件心有餘悸,搶著說道:“吳大爺,你兒子為什麼要找林睿啊,林睿隻是你的代理律師。”
林睿忙讓白寶貴別講了,吳大爺已內疚的連聲歎息,她安慰道:“吳大爺,說不定他們找我是想跟我們和解呢,如果能在庭外和解,那最好不過了。”
“那個畜生,他哪肯和解噢,他要是敢給你們添麻煩,我去跟他拚命。”
白寶貴覺得心裏怪怪的,但沒辦法再講什麼,林睿強的十輛馬車也拉不回來,像吳大爺這種情況,到蘇葉區法律援助中心申請法律援助,整個一套訴訟流程走下來,既穩妥又安心,何必擔驚受怕。
林睿這麼幹,根本找不到扳回的餘地,她還對吳大爺笑,以為自己幹了好事嗎,白寶貴雙手交叉在胸前皺眉思索著,早知當初做壞人向章律師揭發她了,不行啊,章律師連自家的門前雪都掃不了,哪管得林睿的瓦上霜。
他計劃著萬一東窗事發,就把責任全部攬下來,反正他要出國了。而林睿不一樣,她在定江區還未站穩腳跟,再受到處罰,今後怎麼繼續做律師,就算離開笠州去別的城市,她的執業汙跡也是抹刷不掉的。白寶貴始終想不通在感情上理智至此的林睿,到了工作中卻剩一根筋,也許他從來沒有真正理解過女人。
他自嘲的一笑,下定決心將他對笠州的留戀寄托在林睿身上,在他離開之前,絕不忍心看到林睿滑向深淵。
從吳大爺家出來,白寶貴請林睿去喝下午茶,林睿本想去看看章律師,但白寶貴極力邀請,她隻好答應了。兩人沒找到咖啡館,便在附近尋了家茶樓,一人一杯碧螺春,就著新鮮的棗糕吃起來。
才吃了一小會,何佩蘭給林睿打來電話,說有個當事人找到了家裏,林睿以為又是鄭拙成的父親來找她,便問母親是哪位,何佩蘭稱不認識,說她晾衣服時看見他從一輛車裏走出來,好像那車裏還坐著兩三個男人,現在他在門外直嚷嚷要見林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