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周二。”
“我明天或者後天和你去一趟那位老人的家裏。”
林睿看他對此事如此上心,加上他要去也無所謂,隨口應道:“行啊。”
“我回家了,再見。”
“拜拜。”
白寶貴走後,林睿的腦袋亂成了漿糊,她合上檔案袋,想到了章律師的眼睛,想起他曾讓她去學車,於是上網打開駕校的網站,趕緊報了名。
晚上,她和章柳到了沈教授家,章柳給師母董妍帶了一隻金鑲玉的戒指,林睿覺得那戒指格外刺眼,她念及起鄭拙成向她求婚時的場景。如果戒指沒有被寓意天長地久的含義,而像現在這樣當作禮物贈送該有多好,那麼被拒絕的人就不會很傷心了吧。
上次見麵時,沈家三口人鬧鬧騰騰的,特別是沈教授,費勁辦法折磨章柳。而今日相見,沈教授,董妍和芊草都變得不愛講話了,一個個像霜打過的茄子,沈教授隻看了一眼他最喜歡的幹女兒,便拉起章柳的手問長問短,讓章柳坐到自己身邊。
董妍道:“柳兒送的禮物,一次比一次貴重,我心裏過意不去不說,還總覺得這禮物收一次少一次。”
沈教授忽然大發雷霆,鐵青著臉推了一把茶幾,道:“老婆子,你快去刷刷牙,省得淨說汙言穢語!”
董妍反駁道:“我發發牢騷也不行啊。”
沈教授孩子氣的吐出一句,“不行!自言自語也不行!”
林睿一驚,來的路上,章柳並沒對她有特殊交代,她以為隻是一頓尋常的家宴,但看在場人的神情,明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像喊他們來吃飯的,倒像發生了重要的大事情。她把詢問的目光投向芊草,芊草幽怨的拍拍林睿的肩膀,說:“想開點,鍋裏燉著湯,我去盯著。”
林睿惶惑的坐下來,董妍為她倒了杯水,又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待到吃飯,三人爭著為章柳夾菜,董妍夾了一小勺鹽水蝦放到章柳碗裏,說:“河蝦裏有牛磺酸,多吃點。”
芊草為他盛了碗湯,說:“章律師,特意為你燉的枸杞葉豬肝湯,補肝明目的,喝一點。”
沈教授著手擰一瓶白酒的蓋子,董妍叫道:“老頭子,你要幹什麼!”
“我和章柳喝一杯。”
董妍雙手在膝蓋上一打,生氣的說:“越活越小了,都不知道節製,你的身體能喝酒嗎,柳兒的身體能喝嗎!”
沈教授也生氣了,將酒瓶“哐當”撞在桌麵上,指著董妍說:“我跟我的學生喝杯酒怎麼了,你老太婆什麼都要管,你本事大啊,你本事大,你給章柳……”
芊草拉住父親的胳膊,勸道:“爸,你少說兩句,媽媽也是為你好。”
她扭頭又勸她母親,說:“媽,爸爸難得有興致,章律師平日裏太忙,好不容易來趟家裏,你就讓他們喝一杯吧。”
董妍不吭聲了,沈教授一副憂心忡忡的表情,邊給章柳倒酒邊說:“這酒我存了二十多年了,芊草結婚辦酒席用掉了一箱,還剩一箱,我本打算等芊草生孩子時拿出來宴請賓客,但今天我讓你嚐嚐,好酒,好酒啊,保準你沒喝過。”
章柳受寵若驚,站起來說:“師父,讓你給我倒酒,還是這麼好的酒,不敢當,不敢當。”
董妍扶他坐下來,像一位媽媽在端詳孩子,看著看著,鼻尖突然紅了,哽咽著說:“柳兒,坐,甭跟他客氣,多懂事的孩子啊。這麼多年了,對師父一直恭恭敬敬的,勤奮,能吃苦,一表人才,樣樣出挑,可惜了,天妒英才啊。”
芊草皺眉瞥了她母親一眼,說:“媽,一桌子菜都堵不住你的嘴,來,你也吃菜。”
她給董妍夾完菜,對林睿說:“睿睿,自己吃啊。”
林睿點點頭,夾了一塊蛋餃,芊草卻不吃,緩緩的放下筷子,左手撐在下巴上看沈教授和章柳喝酒。
沈教授一口喝掉了半杯,辣的呲牙咧嘴,章柳不甘落後,同樣灌半杯酒下肚。
沈教授將兩個杯子添滿酒,臉龐和脖子赤紅一片。怪不得師母阻止他喝酒,林睿想著,看師父的眼神漸迷離,眼皮直打架,一副喝悶酒的狀態,仿佛愁上加愁,已經醉了。
林睿不知道他們怎麼了,也許因為章律師的眼睛問題而難受,但白寶貴說章律師要去美國治療了,況且章律師的言行舉止和平常無兩樣,應該沒有大問題吧。林睿搞不明白狀況,到底是沈教授他們擔憂過度,還是章律師刻意表現的若無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