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兩代人的觀念差異(2)(2 / 2)

鄭拙成默念了一句,“笨死了!”

隨即外麵響起,“笨死了!”

鄭拙成想著沈姨要說話了,沈姨會吼一聲,“吵什麼吵!深更半夜不睡覺,不笨才怪!”

他正揣摩著,傳來推窗戶的“吱呀”聲,沈姨叫道:“吵什麼 吵!深更半夜不睡覺,不笨才怪!你們不睡少爺還要睡呢,誰吵到少爺了,小心被太太扣工資!”

鄭拙成的喉結滾動,眼睛蒙上一層憂鬱,他知道母親正靜坐在臥室裏,或許自己的判斷錯了,應該停止抵觸,和母親推心置腹的談一談。

他站起身欲往樓上走,院門叮叮當當的開了,一道白光透過玻璃射進來,有人在說:“先生,你回來了。”

鄭拙成停住腳步,扭身等父親進來,鄭父鄭含梧和鄭拙成一樣,個子並不高大,他穿著一件寬鬆的西裝,袖口沒過半隻手,頭發黑白參半,格外的顯老。也許因為累了,也許因為到家了,他弓著背,像一個在夕陽中掙紮的小老頭。

鄭拙成喊道:“爸,你回來了。”

鄭含梧抬頭一看,絲毫不驚訝,笑眯眯的說:“拙成回來啦。”

他笑起來時皺紋擠滿額頭,鄭拙成突然感覺父親老的令人心酸,他拍了拍鄭拙成的肩膀,說:“好小子,默不作聲的玩失蹤,以前你在巴黎讀書,我見不到你人,可好歹知道你人在哪裏,輪到回國了,我反而找不到你了。你住在哪裏啊?能告訴爸爸嗎?”

鄭拙成道:“我住在寶貴家的酒店裏,鶴慶路上那家。”

鄭含梧點頭道:“白家的酒店,那跟自己家一樣,你愛在那住就在那住吧,我不攔你。”

他說這些話時是笑著的,鄭拙成搞不明白父親是真的讚成,還是在借機挖苦,於是他也不走心的笑。

鄭含梧道:“你和寶貴感情好,我們和白家的關係走的就近,你媽媽和白太太聊起你們兩個,沒完沒了的共同語言,女人嘛,在一起時無非談談孩子。”

鄭拙成猜到父親接下去的話了,忙打斷道:“爸,我有喜歡的女孩子了,她叫林睿,是個律師,我……”

鄭含梧擺手製止他,“拙成,你難得回家,我把你媽媽叫過來,咱們一家三口坐著聊聊天,吃點宵夜,好不好?”

似乎沒有拒絕的理由,鄭含梧請來舒渃,邊走邊說:“夫人,我們開瓶紅酒慶祝一下,你意下如何?”

舒渃換了一身亮綠色綢製旗袍,腳上踩著中跟黑皮鞋,紅唇白麵,不情願的扭著身子,說:“有什麼值得慶祝的呀,我正打算出去喝一杯呢,你別推來推去的,踩到我的腳了。”

“夫人,我們一家三口一直聚少離多,今天拙成在家,我覺得好像跟過年似的。”

舒渃道:“我們兩個人一塊過年的時候少嗎,我們就是一對相依為命的老夫妻,人小的時候靠父母,中年的時候靠丈夫,到老了,還是老伴最親。”

她重重的歎了口氣,坐到離鄭拙成一米開外的地方,鄭含梧遞給她一隻紅酒杯,沒經思索,她順手擺到了鄭拙成麵前。鄭拙成心情複雜的望向母親,舒渃強逞的尖酸刻薄被溫柔的夜一絲絲吞噬,也望了望他,隨後目光移向聞聲從床上爬起來的阿姨們,端起酒杯若有所思的品嚐杯中的醇酎。

阿姨們手忙腳亂,頭次見先生回來要吃夜宵的,廚房裏燈火通明,熱火朝天,嫋嫋炊煙升起,座鍾當當的響了十一下,鄭含梧喝著酒,爽朗的笑著,講起公司裏的種種趣事,惹得舒渃掩嘴發笑,講到搞笑的離譜的地方,鄭拙成也哈哈的笑起來,一家人其樂融融,可不就是在過年嗎。

想說的話沒有合適的時機講出來,鄭拙成不忍心破壞父親高漲的興致,鄭含梧似乎刻意在向兒子示意和解,一會摸摸他的頭,一會拍拍他的手,囔囔著,“真好啊,我的孩子,你在家,爸爸高興啊,特別特別的高興。”

舒渃喝多了,拉起鄭含梧跳舞,鄭含梧腳步笨拙的配合,對鄭拙成說:“拙成,女人上了歲數,就跟小女孩一樣,你得疼她順著她,免得她心裏空落,你還不了解嗎,你媽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鄭拙成悶悶的喝酒,他的酒量淺薄,至酒醉深處,無數個林睿在他眼前晃動,本是一個感性遠遠大於理性的男人,刹那間淚流滿麵,央求父親道:“爸,我真的喜歡林睿,我要和她結婚。”

舒渃的身子陡然晃動,怒火在胸口衝撞,鄭含梧用力將她攬在自己的肩頭,平靜的說:“拙成,你權當成全爸爸做個美夢,行嗎?”

鄭拙成沉默著抹眼淚,舒渃道:“醉了,醉了,不行了,我得去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