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柳點點頭,不說話。
“我在鍋裏燉著湯呢,我看看去。”
她閃進廚房裏,章柳走到餐桌邊坐下,糖醋排骨,清蒸鱸魚,清炒油麥菜,涼拌茄子,都是家常賣相,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魚肉品嚐,味道說的過去,但不像是專業保姆的廚藝。
杜向梅端了一碗牛肉粉絲湯過來,說:“章先生,冬天喝湯很滋補的,你平日裏太辛苦了,多吃點。”
章柳道:“家裏隻有我們兩個人,坐下一塊吃吧。”
“不了,我晚上不吃飯。”
“沒關係,你做的菜,你有資格享用。”
“我晚上真不吃飯,到了我這年紀,吃多了不消化,我去把床單被套洗了,今天新買的床上用品,還沒來得及收拾。”
“嗯。”
章柳望了望她窈窕的背影,然後望向餐桌上方的吊燈,這頂燈設計感極強,線條流暢,材質繁多,繁中見簡,和任何家俱搭配起來,都毫無違和感。他在秦臻家的別墅裏見過,式樣相同,大小區別而已,秦臻向他吹過牛,裝修全用的高級品牌,一分價錢一分貨。
再看桌上的花瓶,五顏六色的鮮花層疊交錯,這些花章柳都不認識。時逢冬日,普通花店裏沒有這麼多花賣的,大概是從進口花店買回來剪插的,她還懂花藝,章柳舉起花瓶看了下花瓶底,標簽上印著以三開頭的四位數價格。
且不說杜向梅具備鑒賞家裝的品味,對自己的身材嚴格要求,她能心安理得的走進高檔家俱店,沒有顧忌的花著商陸的錢,就讓章柳百思不得其解。她一點都不像保姆,到底是幹什麼的,商陸派她來用意何在。
章柳想了想,喊道:“杜姐,麻煩你過來一下。”
杜向梅應聲而來,“章先生,飯菜不合胃口嗎?”
“味道不錯,杜姐,我們中午剛認識,以後卻要在同一屋簷下生活,我覺得我們應該對彼此的生活習性有個了解,這樣互相不打擾,以免生出不愉快。”
“章先生說的是,我正想跟你彙報,我打算住在閣樓,閣樓的樓梯下來就是廚房,我起床後可以直接做早飯,不會影響章先生休息。”
“杜姐考慮的周到,隻是委屈你了,閣樓冬冷夏熱,你住的不舒服的話,可以搬到樓下。”
“住的慣,我睡眠好,在哪都能睡著。”
“對了,你什麼時候開始做保姆的?”
“哦,我做過一段時間家庭教師,教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彈鋼琴。後來丈夫出了車禍,治療要花不少的錢,我就跟那家的太太商量,除了教鋼琴,再照顧小姐的生活起居,每個月多領點薪水,太太同意了,我從那時開始邁出了第一步。後來丈夫去世了,我為了生計,做起了保姆的工作,你是我專職做保姆後的第二個主家,第一個主家移民去美國了。”
她的話無懈可擊,鋼琴老師,受過藝術教育,難怪審美不同尋常。章柳的職業病犯了,隨口問:“你丈夫出了車禍,責任怎麼劃分的?”
“當時交警大隊的人和我說對方闖紅燈,負全責。”
“沒要求賠償嗎?”
“要求了,可對方是個窮光蛋,法院都判下來了,拿不到錢,聽人說發現對方有錢了,隨時可以提出什麼,叫什麼……”
“隨時請求人民法院執行。”
“對。”杜向梅淡淡的笑,“章律師是大律師,懂得就是多,早一點認識章律師就好了。我丈夫在時看病花錢,總希望對方多少給些賠償,現在我丈夫走了,錢不錢的無所謂了,我一個人自食其力,不想過去的事了。”
章柳看了看她的雙手,小蔥似的纖纖十指,問道:“現在還教鋼琴嗎?”
“沒人找我教,如今培訓機構到處都是,家長都相信機構聘用的老師,我雖然會彈鋼琴,但我的學曆低,培訓機構不錄用我。隻是我每個周末要去看望我的母親,我母親家離這比較遠,我周五晚上去,周六下午回來,不知道可不可以?”
“沒關係,你有事你去忙,周六和周日放你兩天假。”
章柳說完,心裏仍有疑惑,她怎麼不繼續在那個人家教鋼琴呢,但他放棄了刨根問底,章柳覺得追問別人的私事不禮貌。
杜向梅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主動道:“先前那家的小姐每天彈兩個小時鋼琴,遇到周末,彈的時間更長,所以每月的報酬相對可觀。但她現在學業壓力重,鋼琴十級也考了出來,她母親便放鬆了對她的要求,每周隻讓我陪練幾小時,收入大大減少,而且又影響我找其它的工作,所以我隻好提出了辭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