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睿看了一眼章柳手中的起訴書,是夫妻離婚後,男方向法院提起了共同財產分割訴訟,爭議點是男方所繼承的一套房屋。她默念著起訴人的名字,雙手在文件架上快速撥動,很快找到了。
“我前段時間一共去調取了五份證據,定江區附辰派出所查詢檔案證明一份;笠州市房屋拆遷檔案移交檔案館花名冊一份;房屋出租合同一份;男方授予職稱時的家庭關係呈報表一份;另外一份是女方遭受家庭暴力的鑒定,以及多次報警記錄。”
章柳一張張翻看,“星期三下午跟我去開庭,你再寫兩篇文章,一篇關於離婚時財產分割的重要性,另一篇關於如何正確應對家庭暴力,詳細列明法律依據,存在風險和具體的處理辦法,爭取下周一在笠州早報上刊登出來。”
林睿邊記邊回看上周的備案錄,提醒道:“章律師,明天早上九點鍾你要到中院開庭,下午要參加知識產權保護研討會。”
章柳點頭道:“嗯,明天早上開庭你不用去了,把我明天下午的交流材料整理一下,我眼睛有些不舒服,不能看電腦,隻好簡單的寫了一點,你幫我打出來。”
林睿忙問:“你生病了嗎?”
“沒事,可能最近用眼過度,別忘了這周四下午去省城,周五早上開庭。”
“好。”
章柳轉身欲離開,林睿想起了昨天的事,說:“章律師,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你。”
“你說。”
“額,是我一個同學谘詢我的,他說上周恰好看到一個人正在被公司裏的管理人員欺負,然後他就告訴那個員工如何保護自己的法律途徑,可那個人不但不感激他,反而表示出特別的厭惡。後來我同學才反應過來,錯在不該當著公司領導的麵說這些,而應該在背地裏悄悄勸導,現在我同學直恨世上沒有後悔藥賣,你說還有補救的方法嗎?”
“他想怎麼補救?”
“比如找到那個員工,向那個人道歉,或者……”其實林睿也搞不清楚自己要幹什麼,也許她隻想得到一個答案。
章柳沒有戳穿她的小把戲,以前雅歌有煩惱時,也愛用“我的一個朋友”,“我的一個同學”打比方,好像這樣就可以掩飾自己的小愚蠢似的。
“我覺得沒有補救的辦法。”章柳坦白道:“做錯了就做錯了,學法律的又不是聖人,吸取教訓吧。”
“如果是你,你會怎麼辦?”
“如果是我,我不會再就此事跟自己較真,智商的不足,由它去吧。”
林睿的臉紅成了柿餅,默默的點了一下頭,待章柳走遠,仰天長歎道:“什麼都逃不過他的眼睛啊!林睿啊林睿,你自取其辱,智商低到負數!”
她一個人對著天花板手舞足蹈,當意識到章柳待她比先前溫柔了,比先前和藹了,他不再訓她,還跟她開起了玩笑。林睿頓時如吃下去一塊蜜糖,傻乎乎的笑出聲,伸了個懶腰,忙碌的工作日拉開序幕。
下午的時候,一位律師從外麵帶了蛋糕和奶茶回來,芳芳招呼在所裏的女同胞們到前台分享。芳芳的身後,寫著“畏法思明”四個大字的那麵牆上有扇活動門,推開後是個小房間,裏麵長期放有女性用品和餅幹、牛奶、紅棗之類的食物,專供女同胞使用。本來還有止痛藥供應,但後來王主任發現所裏的女律師對藥物依賴嚴重,下令取消掉,建議大家多吃有營養的東西。
平時哺乳期的媽媽應急,下班後趕著約會的年輕律師換衣服,還有聚在一塊吐槽和發泄,小房間起到了大作用,在關愛女律師方麵,畏法思明所在定江區做了表率。
聽到芳芳的叫聲,林睿已在電腦前連坐了四五個小時,正好起身放鬆一下頸椎。
芳芳負責分切蛋糕,七八個年輕的女孩子嬉笑著環繞在她周圍,免費的下午茶很受歡迎,她們邊吃邊聊些八卦、衣服和化妝品。
芳芳湊到林睿邊上,說:“林律師,咱倆聊聊。”
林睿側過身,微皺眉頭,“求你饒了我吧,讓我踏踏實實吃塊蛋糕行嗎,老一驚一乍的,你這塊上麵有奇異果,你要吃嗎,不吃讓給我。”
“給你,都給你,哎,章律師拷問你了嗎?”
“拷問我什麼?”
“玫瑰花的事啊。”
“沒有,他有那閑心。”
“章律師他問我了,他問我你是不是有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