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理取鬧的谘詢。”
“何以見得?”
“律師不是調解員。”
章柳微微笑,“那法官是調解員嘍。”
“兩者無法相提並論。”
“是,你講的對,你的英語也不錯,但你對英美法係確實了解嗎,有沒有把握住谘詢人的心理。在紐約離婚,除了跟在中國一樣,麵臨共同財產的分割,需要支付律師費,孩子的撫養費child support,還有一種‘後合同義務’,稱為離婚撫養製度spousal support,你比我年輕,應該聽說過小甜甜布蘭妮離婚後,每年向她的前夫支付撫養費。當然了,離婚撫養費的支付有時間和條件的限製,但我們不能忽略谘詢人的顧慮,包括情感方麵的因素等等。如果他懂法律,他了解律師這個行業,就不會踏進畏法思明律師事務所的大門,麵對一個門外漢,林律師,你需要更多的耐心。”
林睿倔強的表示沉默,她不覺得這件小事足以上升到此等高度。
“你正在和我共同辦理一起離婚案件,我原本以為你會從中獲取心得,很好的處理今天的谘詢,可你太令我失望了,要知道你現在每次接觸法律糾紛,都是在累積經驗。心態,經驗,方式,在律師的執業生涯中缺一不可,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回過頭去看,如果你的青春留下的隻有一個個用數字堆積起來的案件數量,那真是太可怕了。”
林睿心想你也才三十三歲,嘴上道:“謝謝老師的教導。”
“不用客氣,我還沒指出你最大的錯誤,英語好就能將翻譯支開,文化的差異呢,誰幫你翻譯。”
林睿尷尬的垂下眼瞼,章柳拍拍她的肩,“行了,過去了,放下那些無畏的倔強。”
他像在哄一個孩子,高大的身軀離她如此之近,傳來清幽的香水氣味,老天爺太偏心了,將所有的優點都賜予到這個男人身上。林睿殘存的自尊所剩無幾,五髒六肺全部沉浸在悲傷裏,羞愧無處遁形,她一口氣跑到寫字樓的頂層,站在凜冽的寒風裏盡情洗刷心底的矛盾和迷茫。
白寶貴小跟班似的追了上來,咋咋呼呼的道:“林律師,你千萬別想不開跳樓啊。”
林睿筆直的站著向遠處眺望,霧氣如柔軟的薄紗在雲端蔓延,緩緩流淌到幾裏之外的山尖上,和青灰色的天揉和在一塊,仿佛像水墨調色盤,沉寂的楚楚動人。
“哎,哎,你觸犯哪條法律了,看來罪狀嚴重啊,你的恩師龍顏大怒,你瞧章律師那一嗓子,林助理!”
林睿裝作沒聽見,三十八層的風吹的她鼻子通紅,涼意從骨子裏向外滲。
“我說林睿姑娘,大姨子,你快急死我了,快告訴我出什麼事了,我幫你想想辦法。”
“喂,林小姐,你吭一聲啊,不要把章律師的批評放在心上,他就沒有缺點嗎,整天和一群姑娘在一起鶯歌燕舞,曲樂升平,哪像我對沐琦那麼專一。”
林睿啐他,“毫無根據或者捕風捉影捏造謠言,四處傳播,損害他人名譽的,人民法院可以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一百二十條和第一百三十四條的規定,責令侵權人停止侵害、恢複名譽、消除影響、賠禮道歉、賠償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