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月疏知道寧芷蔚女士已經清楚當年的真相,所以連一句“媽媽”也不敢說,隻能恭敬的說一句“您好嗎”。

當年寧芷蔚女士就是因為那個早夭的孩子才精神崩潰,現在知道了事實真相了,安月疏怕僅僅隻是一句“媽媽”也會刺激到她。

“我很好,你還好嗎汝汝,我的女兒。”

寧芷蔚的聲音很沙啞,應該是生產的時候喊的傷了嗓子,臉色也很蒼白,整個人看起來都很脆弱。

安月疏微微垂著頭,聽到“女兒”兩個字時身子微微顫唞了。

她囁嚅了兩下,到底還是沉默著沒說話。

寧芷蔚躺在床上,喘熄的厲害,剛才說的一小段話已經讓她本就不多的力氣更加耗盡,但她知道現在不講,將來心結更難打開。

她回憶起知道真相時候的感受,撕裂般的痛苦。

像是一朵常年養在溫室裏的薔薇花突然被移栽到了外麵的世界,薔薇在溫室裏受到了很好的保護,沒有蟲害沒有風暴,養料肥厚,所以以為外麵的世界也是如此。

寧芷蔚被安德求保護的太好,所以當年的事情再次被揭開後,這段被藏在大腦深處的記憶被強行拽了出來,寧芷蔚承受不住,精神崩潰了。

她整個孕期都過的很辛苦,還要接受心理醫生和精神醫生的治療,不斷地暗示,不斷地克服自己,聽從內心真實的想法。

寧芷蔚沒什麼壞心,因為被保護的太好,所以她對著世界也是善良的。

知道安月疏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後,她經過一段時間的心理治療後反倒釋然了,對一直隱瞞情況的安德求也沒有多責備。

生死是尋常事,竟然冥冥之中神明讓安月疏來到她的身邊,做了這麼多年的女兒,那就是她的女兒了。

寧芷蔚想得很通徹,“我是真的把你當女兒,和血緣無關。”

“謝謝你媽媽。”安月疏慢慢地平靜下來,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揚起笑容對寧芷蔚說道。

這件事情壓在她心頭,在壓了這麼多年後,終於被寧芷蔚女士親手解開了。

安月疏知道寧芷蔚對她很好,但總是下意識地懷疑,認定這隻是給那個早夭女兒的寵愛和關心,不是給她的。

現在有了答案後,終於徹底放鬆下來,不用緊繃著神經。

“我過的很好,和江渡也結婚了。我給您說說,他這人啊……”

安月疏同寧芷蔚說起來這段時間的事情,像過去那樣,像平常母女一樣。

病房外,兩個男人相互對視。

安德求是看不慣江渡的,尤其是知道安月疏和江渡已經結婚後,更是看不慣。

不管怎麼說安月疏都是養了這麼多年的女兒,沒有經過他的允許,就直接登記結婚了,這像話嗎?!

安德求很生氣,但他又沒有足夠的立場去幹涉,畢竟當時安月疏拿著東西從安家離開時,他也沒挽留,還死撐著麵子放狠話。

情緒很複雜的安德求隻能更加賣力的打壓莫一曼母親娘家的生意,與此同時也在氣鼓鼓地等著安月疏和江渡給他發婚禮邀請函。

怎麼著他都是父親,婚禮時候都得挽著閨女的手臂進場的才對。

但是他等了半天,等到自己老婆寧芷蔚都生了二胎了,還沒收到婚禮邀請函。

安德求就坐不住了,他指著江渡的鼻尖就罵道,“姓江的,你把我閨女騙到手就算了是吧?婚都結了,怎麼連個婚禮都不辦?”

這指責其實很不對,江渡也想要快點舉辦婚禮。

江渡懶散地靠在牆上,語氣很是欠揍,“辦肯定要辦的,但肯定不邀請你。”

攻擊有效,敵方BOSS失去50點血。

安德求被江渡這話氣的都要嘔出去血來,但他又是別捏的性格,死要麵子活受罪。

“誰說要去你們婚禮的!愛邀請就邀請,邀請了我也不去!”

江渡長長地“哦”了聲,尾音微微上揚,聽起來賤兮兮的,“那正好了,我也怕到時候嶽父你突然想鬧事,把婚禮搞砸了就不好了。”

“你,你!”

安德求話說出口就後悔了,他可以死撐著麵子不去參加婚禮,但寧芷蔚女士肯定是要參加的。

尤其是這幾個月來他陪著寧芷蔚做心理治療,很能感受到她對安月疏情感的變化,從難以置信到最後的對待如親生女兒一般。

男人嘛,就要能屈能伸。

安德求隻要稍微想象一下被寧芷蔚女士曉得他回拒了安月疏和江渡的婚禮邀請後的場景,就覺得很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