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媽說到激動的時候,唾沫橫飛,透過陽光都能看到飛濺的水花,不過周圍人並沒有在意這樣的細節,他們聽得起勁,還不時發出幾聲驚呼和口哨,大媽說著說著還伸出兩隻白白胖胖的手臂朝著她的兩個手腕處比劃著,左手上還掛著一個閃閃晃人眼的金鐲子。
這是一個有錢的大媽。
吳越站在巷子口那聽了一會得出了這麼個結論。
“走吧。”
顧深停好車過來,就看見她杵在柱子旁邊,盯著一個打扮誇張的大媽看,大媽化著濃妝,衣著豔麗,還戴著金質首飾,紅紅的大嘴在巴拉巴拉地講著,還有人殷勤地給她遞水,看來應該是這一片的包租婆了,她應該就是第一報案人了。
吳越跟在顧深後麵走在巷子裏,兩旁潮濕的牆根長出了大片的青苔,住戶大多都是住的對門,綠鐵門,四格的老式玻璃窗,木邊的綠漆已經變色了,幾個住戶探頭出來看熱鬧,大多都是外地人,托家帶口背小孩的,還有手裏抓一把瓜子磕得起勁的,仿佛裏麵死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在演一出大戲。
看到顧深過來,顯然是認識的,兩個警員二話不說就拉起了警戒線,吳越剛踏進屋子就被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衝到了鼻子,腦海裏沉靜的記憶瞬間被喚醒,感官刺激之下生出一股惡心感,胃裏一股酸水直冒上來。
“嘔!”沒等顧深反應過來,她就衝出去門口狂嘔了起來,嘔得眼角濕潤泛紅,滿嘴都是一股酸臭味。
看熱鬧的那些人看到這麼個清秀的人從案發現場衝出來直吐,紛紛交頭接耳地討論起來,還有“噓”了兩聲,輕佻的社會青年還對她吹了聲口哨,“小姐姐,我家幹淨,要不要來我家玩啊!”
顧深跟著衝出來的時候狠瞪了他一眼,那青年頓時噤聲了,又引起一陣發笑聲三三兩兩的開始嘲笑那不正經青年,“哈,三流子,讓你嘴賤,小心警察哥哥給你拷回去。”
門口守著的兩位警員也看了還在彎腰嘔吐的吳越,眉頭微皺,心裏不約而同地在說,真沒用,還做什麼警察!
吳越倒是對那些粗言穢語沒有什麼反應,她臉微微發紅大概是吐的,反正不可能是臊的。巷子盡頭挖了一條小溝渠,前麵伸下來一根泛黃了的水管,接了一個水龍頭,大概是附近居民用來洗衣服洗菜用的。她擰開水龍頭把嘔出來的東西衝走了,又漱了漱口,很自覺地沒有再進去。
胖子聽到動靜也從屋子裏麵走了出來,手上腳上還戴著手套和鞋套,都沾了血跡,吳越一看見那血跡又想起剛剛那股味道,眉頭一皺,瞬間又想吐起來,但還是強忍住了。
“你先去車上休息一下。”
顧深快速掏出鑰匙遞給她,邊說邊把胖子推進去,胖子不明所以,剛出來話都沒開始說又給塞回去了。
吳越接過鑰匙也沒說什麼,轉身走出了巷子。
胖子:“越越她……怎麼了?”
顧深:“我……我也不知道,她剛進現場就吐了……”
“什麼!”胖子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她是真的越越嗎,不會是假扮的吧!”
“說什麼呢!”顧深毫不客氣地拍了他一巴掌。
“不是,她平時對著比這還惡心的照片都跟看動畫片一樣的啊,甚至還能放大來看細節……”胖子那時候看得都挺佩服,他剛當警察那會都不太敢看這些東西,晚上總做噩夢。
顧深想了一會,“大概是聞不了這味道吧……別說了,辦案要緊!”說完就往裏頭走,接著又轉頭叮囑了一句,“一會別主動提這事啊,免得她覺得尷尬……”
胖子:“會嗎?”
顧深:“……會、吧。”
吳越有時做事全憑喜好,根本不會顧及外人的感受和眼光,這種對普通人來說會尷尬的事放在她身上還真不好說。
事實證明,她不會。
吳越拿了鑰匙,但是沒回車上,而是直接揣兜裏,沒事兒人一樣出去找大媽嘮嗑了。
大媽牛逼已經吹得差不多了,聽戲的人都散了,大媽正左手拿著小毛巾,右手拿著水在喝,湊近聞還能聞到一股風油精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