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後記(1 / 2)

不誇張地說,我是看索大的文章長大的(已經看見索大臉上的黑線)。

我們這一代,如果說誰沒看過《電軟》《電電》,那麼他所謂“遊戲發燒友”的身份是要受人懷疑的。如果恰巧他還是個混遊戲圈的,要是敢說自己沒聽過索大(阿King)的大名,那這人不是見識少,就是二愣子。

在沒有網絡的時候,玩遊戲要看攻略就要買雜誌。除了攻略,還有煽情的文章、辛辣的評測、有趣的編輯部故事……讀者看到的不是現在為了營銷而寫的文章,而是一個人的心路曆程,以及他日常的所悟所感。當時編讀往來靠信件和電話,雜誌社會放出編輯的卡通形象,讀者來信上會附上卡通照片。對於編輯來說,一封封拆開讀者來信,一封封地把內容敲在電腦上,不隻是工作,也是一種自我價值的肯定;而對於讀者來說,沒有什麼比在新一期雜誌上看見自己的名字更快樂的事情了。那時候溝通遠沒有現在方便,沒有微博、微信,QQ難用不普及,但是雜誌編輯和讀者之間的羈絆遠比現在深得多。

我上學那陣子,正是遊戲產業的黃金時期,市場比現在還繁榮,CCTV-5也會直播暴雪精英賽,我仗著有親戚在這一行混的優勢,一到寒暑假就去找各種大神混——這個是某網站的創始人,那個是WCG冠軍什麼的。當時玩遊戲的都窮,不少是名牌大學的畢業生,出來玩遊戲其實就是情懷,為的是愛好不是賺錢,大家都不擺譜。死皮賴臉地纏著,央求幾句,也都耐著性子陪我玩上幾個小時。跟大神玩多了,開學再聽班裏男生討論遊戲,就總有一種自己是世外高人的錯覺。這種錯覺幻滅在有一次大家集體去網吧玩CS,被一個不太會玩遊戲的穿著黃裙子的小女孩拿著沙鷹連爆了幾局頭,這件事後來成了我人生中的一大陰影,以至於我現在看到穿黃裙子的女生都低著頭不敢說話。

除了遊戲以外,還有一件我明明沒天賦卻又極為熱衷的事情,就是打架。學校門口總是蹲著零零散散的小混混,老師去轟也轟不走,惹急了說不準還要胡罵幾句。隻要不做得過分,造成太壞的影響,學校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這些人也都是找我們這種“壞學生”,和好學生沒什麼關係。

我成績其實不好不壞,剛好介於這兩種人中間,好學生懶得理我,混子懶得打我。我和這些混子們混了個臉熟,但是除了偶爾碰見打個招呼,困難時幫他們湊湊錢以外,沒正經說過幾句話。但是在那個荷爾蒙溢滿身體每一個毛孔的年紀,不出點什麼事好像也不太可能。

我好朋友因為一些爭執被路邊的混混劫走了。當時判斷混混能不能打,主要看兩點:一是身上髒不髒,二是染沒染頭發。那些成天住在網吧,劫來錢先買煙的混混往往很少洗澡,和剛幹完活的民工沒什麼兩樣。而那些能染頭發的,則說明已經沒在上學,而且家長也不管了。

劫走我朋友的是三個混混,這仨都染了黃色的頭發,而且每根發絲都油膩地粘在一起,頭發上的油擠出來能炒一鍋湖南菜。

我同學平日裏雖然也吊兒郎當的,和混子們也偶有交集,但並不張揚,人稱“小月月”,聽名兒就知道他並非那惹是生非的主。他不過是在放學路上多看了這幾個混子兩眼,於是發生了“你瞅啥”“瞅你咋的”這樣經典的對話(請自動腦補成天津話版“看泥麻媽”“看你像我兒子”)。當時礙於人多眼雜,幾個混子忍住了,沒馬上動手,直到第二天中午午休的時候,他們才在大餅雞蛋攤旁邊把我同學堵住了。

大餅雞蛋攤藏在學校旁邊的一個胡同裏,偏僻,少有人經過,除了學校的學生和少數混子以外,沒人知道,別說老師了,連城管都找不到,因而成了約架的標誌性去處。那時候要是有同學跑過來跟你說,中午請你吃大餅雞蛋,你不要以為他是在跟你示好——很有可能他隻是在單純地描述你一會兒將變成鼻青臉腫的那個樣子。

小月月愛吃大餅雞蛋這一口,每天中午沒這頓就不行,對風險預估也不足,自己就去了。沒想到當場就被抓了起來。話傳到我這邊,我雖然有心不惹事,但是也沒辦法,江湖規矩,碼人約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