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吧,說是頭胎生一個都難,生兩個更是要小心著,不能讓補得過了頭,孩子太大了便不好生了;讓她吃得少一些吧,畢竟這是一個人吃三個人的飯呢,再說王語嫣整天嚷嚷著餓,他能舍得不給吃嗎?

世間最難把握的,便是一個度呀……看著慕容複陷入沉思,薛慕華捋胡子的動作中,不自知地帶了幾分得意——

小子嘿,看你折騰的,有本事你自己去生一個好嗎!

開完調養的湯藥,再揮毫寫下幾道食補的方子,薛慕華便利落起身拱手作別。他還有好幾個邀診要忙,便連在參合莊住上一晚的工夫都沒有。

慕容複再三道謝,又親自送他出得莊去。在路上,慕容複問道:“薛大夫,如今她能否活動活動?”

薛慕華不以為意地回答:“自然可以,老夫剛才不是吩咐過,要尊夫人多多走動,保持一定的活動量,這樣大人也有力氣生,胎兒也不至於太大。”

“那……在房中活動,是否也可?”

“若是下雨路滑,在房中踱步也是一樣。”

慕容複微笑:“在下指的是閨房之中。”

薛慕華聞言胡子一抖,悄悄地用餘光觀察了一下慕容複的表情。好小子,一點也不顯慌亂,就如同婚前請自己開養生避子的方子時一樣。

年輕人啊,你這麼淡定,讓以淡定為賣點的老神醫壓力很大好嗎!

薛慕華以十萬分的淡定語氣,給予了慕容複想聽到的回答:“小心著些,應當是無礙的。”

慕容複臉上現出喜色來,春風滿麵地將薛慕華送上了船。

“下月今日,在下還是在此恭迎薛大夫。”

雖然慕容公子沒有體驗過這種功能,但老夫可以大發慈悲地告訴你,大姨媽也沒有這麼準時的好嗎!

話又說回來,薛慕華看都不用看,便知道自己藥童的包袱中此刻已經裝滿了慕容家送上的豐厚診金。

咳咳,他才不會承認,這孩子出手實在大方,人又客氣,所以自己每個月都要來一回,倒也不是非常地不情願。

咱們也算是淵源頗深,但是錢多又不會咬手,你硬要塞錢老夫是不會假作大方退回去的好嗎!

小船兒輕輕劃開波浪,薛慕華心情頗好地看著越來越遠的參合莊,微眯了眼睛哼起小曲來。

夕陽無限好

慕容博坐在湖邊,噝噝地吸著涼氣,對著水麵給自己臉的傷處上藥。為了看得更清楚,他幹脆舍棄了自己溫文爾雅的形象,直接盤腿坐在了湖邊的地上。

想當年,他也是風流倜儻的玉麵美男子,姑蘇的小姑娘們見到他都要兩眼放光的。

如今這張老臉,隔三岔五地就要翻修一番,真是情何以堪啊……

都是那個蕭老匹夫!慕容博恨恨地將藥膏收好,鬱悶地再次對著水麵端詳起自己來。若不是他總是往自己臉上招呼,他至於這樣嗎?都沒臉見孫子孫女兒了。

“爺爺!你為什麼又躲在這裏照鏡子?”慕容筱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她話已經說得很利索,但是走路還是有些不甚熟練,慕容博長臂一伸,趕忙將她撈進了自己懷裏。

“我知道了,用成語形容的話,這叫做‘顧影自憐’對不對?”慕容筱凝神想了半晌。

筱筱啊,你爺爺是你親爺爺,不是路邊撿的啊……你能用爺們兒一點的詞麼?

慕容筱搖搖小腦袋,衝著額頭滿是腫包的親爺爺,綻放出一個牙還沒有長全的可愛笑容。

爺爺這心,疼得跟額頭上的腫包一樣一樣的,還在抽痛有沒有。

其實這回,蕭遠山倒不是無緣無故來揍他的。

事情是這樣的,為了贖清年輕時犯下的罪孽,蕭遠山、慕容博,再加上玄慈,經常相約結伴兒,一起去做好事來著。比如上有錢的惡霸家裏化緣,去普渡一下窮苦人家,這樣的事情是常有的——鑒於玄慈是一個得道高僧,劫富濟貧這種話說起來也太流氓氣了,所以姑且用他的話來形容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