灑金橋,就是這樣的一個去處。
今天,花榜上狀元、榜眼和探花同時現身灑金橋,著實引起了一番轟動。把那些在夏日的樹蔭下乘涼的庸脂俗粉們都比得黯然失色了。一路上,行人駐足無數。
然而,這樣並沒有讓綺年的心情好起來。
“綺年,你心裏有事。”
當妙韻跑到另一邊找認識的姑娘們聊天的時候,美玥說話了。
“嗯。”
“你不要告訴我,你愛上了那個包你三天的男人。”
綺年知道自己的臉色一定出賣了自己,因為她看到美玥意味深長的笑容。於是她不打算否認了,問:“你怎麼知道的?”
“你脖子上的那隻白玉蛾佩,我之前從來沒見過。”美玥點點頭,歎,“你從來不會把恩客的東西掛在身上。這個人一定非同小可。綺年,你要小心啊。”
綺年呆了,她默默地看著灑金橋下的瀲灩波光,手不知不覺地抓住了那個玉佩。
自己的心事原來是這麼藏不住的呀?
“不過真是奇怪,這個應該是一個武官用的玉佩,而且應該有一對的呀。”
美玥繼續說著。
“咦?”
美玥瞪大眼睛看著錯愕的綺年:“你不知道嗎?這種飛蛾造型的玉佩,都是給武官用的。而且不會戴在腰間或者脖子上,而是裝飾在帽子兩旁。取的是武士在戰場上應當有‘飛蛾撲火’的勇氣的意思。你這個玉佩,看做工用料都是上好的,但是卻隻有一隻,而且從帽子上拆了下來,要說值錢,也不值得幾個錢了呢。”
南美玥從小跟著她家媽媽走南闖北,見識廣博,她不說,綺年還真不知道玉佩會蘊含這種意思。她張了張嘴,正想要說什麼,遠處一陣馬蹄聲噠噠響起。
第十九章
綺年和南美玥的談話,就這樣被一隊過路的官兵打斷了。
身穿官服騎著高頭大馬的軍官們經過粉妝玉琢的美人跟前時,眼睛長了根一樣釘在她們身上。她們二人早就習慣了男人的這種目光,也不以為意。
隻是天色已晚,差不多是時候回妓院了。
今晚的長樂坊,照例的燈紅酒綠,熱鬧非凡。
…… ……
杜少卿又來了,他是綺年的忠實擁躉。今晚,他還帶了了幾個在外地的節度使朋友。
“早就聽聞長安熱鬧繁華,不比他處。今晚我就帶大家領略一下長樂坊花魁的妙處!”
綺年踏著鼓點出場,她紅衣白裙,瓔珞為裾,步搖作冠,美得驚人。
在舞妓的襯托下,綺年舉手若雲,邁步如風,她眉眼溫順,斂容垂眸。在仰慕者驚豔的目光中,她開始旋轉,然後好不容易地綻放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
杜少卿醉了,男人們都醉了。他們張大嘴巴,癡癡呆呆,渾然忘我,目光中寫滿了占有的欲望。
綺年眼波隻往他們身前飛快地一掠,轉眼又再收斂笑容,轉過身去。她開始仰望天空,向後俯仰,她傲人的雙鋒直指天際,目光卻垂落地板,墮落塵埃。
她一步又一步地,在愛情的荒漠上舞蹈,無限華麗,無限淒涼。
“她要多少錢一晚?”
男人的聲音在鼓點聲中清晰傳來,興衝衝地毫不忌諱。
“價高者得。”
杜少卿的聲音卻是認得的,他誌得在必得。
“有道理,有道理。如此尤物,當然不會是唾手可得的。”
男人們哄堂大笑,綺年不為所動。
如果是妙韻,男人們會被她的歌聲迷倒,不會有說話的閑心。
如果是美玥,男人們會被她的才華傾倒,不會有褻玩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