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解開麻袋挑筍子。

李家和邢家有一起去買過高價豬肉的情誼,邢蘭州和李振強李惜文還有一起捉過獐子撈過魚的情份。李惜文給邢家弄的牛肉鍋就很實在了,切成粗條的牛肉放下去一整碗,除了雪裏蕻和粉絲青蒜葉並沒有放別的東西,滿滿一大砂鍋誠意十足。醃篤鮮的湯又濃又香又鮮,而且並不怎麼鹹,拿來淘飯吃正合適。曹月英燒好走到門口喊了一嗓子,邢蘭州就帶著一個個頭比他略矮的小夥跑過來了。

“你家還有客人呀。”李惜文估計客人不隻一個,就算她媽媽準備的菜量是照四口人準備的,兩個砂鍋估計也不夠吃。

“是呀,這是我表弟,我姑姑姑丈也在我家。不過我家裏還有圓子呢,一會加到牛肉鍋裏夠吃的。”邢蘭州示意他表弟先回去,笑嘻嘻說:“上回你燒的那個鹹豆角炒豆幹給我再炒一點,我一會再來拿。”

李惜文打開碗櫃,把炒好的一盆酸豆角炒豆幹撥了半飯盒,蓋好蓋子用繩子係好給他掛手指頭上,笑眯眯揮手跟他道別,“蘭州哥,一路順風呀。”

“借你吉言,暑假見嘍。”邢蘭州也笑眯眯和李惜文道別。

李惜文半夜三點多聽見外麵有說話聲,以為是李大海和李振強回家了,湊到窗邊去看。卻看見邢蘭州和他表弟背著捆成豆腐幹的被子,提著兩隻舊行李箱在前麵走,後麵邢爸爸胡阿姨還有另一對中年夫婦跟著送。邢蘭州一個勁的叫大人們快回家,他爸爸總說再送兩步。

第二天中午胡阿姨過來還砂鍋和飯盒,說孩子們都不在家,家裏冷冷清清的不像個家,難過的眼圈都紅了。曹月英被她說的也難過極了,和李惜文說:“明後年你倆都考上大學走了,就剩我和你爸爸兩個人在家,多孤單。”

李惜文也舍不得曹月英,抱著曹月英的胳膊說:“媽媽你不要急。上了大學我還跳級,兩年畢業就回來了。”

“上大學跳級哪有那麼容易。”曹月英揉著女兒的腦袋和胡阿姨說:“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太天真了。”

“那也是你們家會養孩子。”胡阿姨也揉了一把李惜文的腦袋,“小姑娘有爸爸和三個哥哥保護你,天真一點也不要緊對不對?”

李惜文數一數她的表哥表弟們,驕傲的對胡阿姨講:“我有十幾個哥哥弟弟,我覺得我上天都不怕別人抽我的梯子。”

兩個媽媽一肚子的離愁別緒都被小姑娘的天真嬌憨逗沒了,完全忘了這個小丫頭前幾天和吳梅仙初次見麵就把人家的老底盤出來,還給她爸媽支了招給吳梅仙找了個稱心如意的未來丈夫。

李大海和李振強到初六下午才落家。晚飯後李大海洗了澡說累倒了,早早就上床去睡了。曹月英提心吊膽等了兩天都沒睡好,也早早上了床。李惜文等哥哥洗澡出來,問他:“老家是不是又出什麼大事了?”

李振強點頭,小聲說:“我爸講他調動工作到齊省省城,奶奶和大伯二伯都講他出息了,講話的時候擠兌爸爸給堂哥們安排工作。爸爸沒答應,被奶奶和大伯罵了半晚上加初三一整天。初四中午我們在火車站都要上火車了,李惜珍突然冒出來給我爸下跪,求我爸救她的命。”

“李惜珍她怎麼了?”李惜文皺眉,小時候她和堂姐妹們的關係其實還過得去,自從李惜珍開始陪著夏桂花和方小娥到她家翻東西之後,她對李惜珍這種為虎做倀的小鬼就是發自內心的不喜歡了。

“她外婆那邊年前給她說了一戶人家,彩禮都收了講是正月十六結婚。不曉得她怎麼突然又不願意了,求爸爸帶她到齊市來。”李振強嗬嗬笑,“爸爸找火車站執勤的公安出麵,還借了人家的車和公安一起把她送到公社找婦女主任,再和婦女主任一起把她送回家調解。就是有人家公安做證,奶奶還罵我爸爸不安好心拐賣侄女呢,又講除非我爸爸給振禮堂哥安排工作,不然就怎麼怎麼樣,還講爸爸的師兄怎麼怎麼,叫我爸爸發脾氣砸了大伯家的堂屋,講大伯一家從此以後跟他都不是親人,以後見了麵他也隻當不認得,公安和婦女主任也被我奶奶搞煩了,一左一右把我爸爸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