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芸回去,生怕這個場景觸及傷痛,蘇母會承受不住。
綠茵草地,一塊塊起伏的墓碑,埋葬著親人,生離或是死別,都是世上無法避免的苦痛。蘇卿疲倦地閉上眼,靠著唐茵茵的身子支撐。
“老爸曾說過,依我這沒心沒肺的性子,再加上這幾年沒聲沒響的,他都懷疑能在有生之年看到我結婚,所以常掛在嘴邊的話就變成了,卿卿啊,要不你穿下婚紗慰籍下我們倆老脆弱的小心肝啊!”蘇卿閉著眼,眼前浮現那個總是跟她穿一條裙子,時刻為她著想,總是笑嗬嗬的蘇長生。學著他說這話時候的調調,傳入耳中,眼中不自覺又有淚意積蓄。
“可我總是不肯,婚紗是為所愛的人披上的,那時候固執地認為過不了多久,過不了多久,就
能為他披上婚紗,成為他的新娘。”沒有回應也不在乎,蘇卿隻是想要訴說。
“我的沒心沒肺,揮霍著我僅剩的擁有,我以為我還可以揮霍,可是就這麼突然的,被剝奪了。連他最大的心願都沒有完成,是我,我才是應該死掉的那個……”
忍不住哭了出聲,失去蘇父後的蘇卿顯得格外脆弱,背後似乎有一股沉默的力量支撐,不知不覺原本依靠著的唐茵茵不見了,換成了之前撐傘的男人。
黑色的油傘,和黑色的人影,幾乎重疊。
蘇卿擦了擦眼淚,抬眸看向他,從醫院醒來刻意地避開了他,聽說他傷得不重,聽說他今天出院,即使不刻意打聽,也會有人說。在昏迷前,看到的,還有滿身傷痕的他,為了阻止Carl瘋了似的用自己的身體擋下了一刀又一刀,如果……不是因為程婉瑜愛他,他根本沒有活命的機會。
如果不是程婉瑜愛他,事情也不會到這個地步,爸就不會死。
蘇卿一言不發地在前麵走著,不過幾步,身後始終黑影相隨。在不遠處的一座小小墓碑前停下了腳步,墓碑上偌大的蘇眠兩字,沒有其他。
蘇眠,我未出世的孩子,長眠於此。
心驀地鑽痛,為了這份愛情,她失去了最無法割舍的兩個人。如今,麵對這個人,她已經困難地說不出話。
還愛嗎?也許。恨嗎?她不知道。看著眼前熟悉的俊臉上難以言喻的傷痛,這個人,和自己一樣已經活在了愧疚中。
最終,像是做個了斷般,蘇卿直直地看著他,後者狼狽地逃避那道視線,黑傘退後了一步,似乎是想要逃開。
蘇卿卻沒有給這個機會,“我們,就這樣,好聚好散吧。”
在他們孩子的麵前,說再見。因為繼續麵對,她怕心底怨恨,而不斷地折磨他,或是折磨他們自己。
一抹輕笑,帶著決絕,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
半個月後。
重新調整了心情的蘇卿站在機場大廳,無奈又好笑地看著紀芸不放心地檢查著她的行李,一邊詢問著這個帶了沒,那個藥帶了沒,生怕遺漏什麼。
“媽,我隻是去國外進修,用不了多久的。而且寒暑假小長假我都會回來,別擔心。”蘇卿安撫著絮絮叨叨交代她的太後,衝唐茵茵眨了眨眼,“我不在的時候,幫我照顧我們家太後了,
徐媽媽做的玉米湯羹很好吃,不過別讓我媽貪吃,她對於這類食物消化不好。”
“是,師姐。”唐茵茵拍著小胸脯保證道,“小的一定不負眾望,把阿姨養的白白胖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