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去看外公。”蘇堯給寶寶戴了一個黑色的暖烘烘的毛絨帽子。
飛機劃過城市的一角，京城和杭城的距離其實也並沒有很遙遠，大家在杭城的家中稍微修整了一番就驅車到了蘇父的墓園，這裏有很多人沉睡著，也有很多人的墓前，仍然擺著嶄新的鮮花，似乎在告訴人們，在這裏沉睡的人，從未被人忘卻。
“外公，下午好。”寶寶手裏捧著一束小雛菊，輕輕地放在了蘇父的墓前，像是之前見到蘇堯和蘇母自然地跟墓裏的人聊天那樣，開始寒暄起來，“外公，我最近已經考了鋼琴等級證書啦，老師說我很快就能學到十級，我很開心，我也希望您能很開心。寶寶雖然沒有跟您見過麵，但是媽媽和外婆是這麼好的人，想著你也是一個很可愛的人吧，之前來都很少跟你說話，現在寶寶已經很會溝通啦，希望您在另外一個世界，能生活得很好。”
寶寶從蘇父的墓前讓開了一個位置，蘇堯和許林生並肩上前，輕輕地放了一束花，蘇堯張了張嘴，到底還是沒有說出話來，她深呼吸了幾次，才含著淚說道：“爸，我現在過得很好，媽也很好，希望您也能過得很好。這是我的丈夫，許林生，沒錯，就是初中的時候開始來杭城跟我們家打交道的小夥子，寶寶的父親，我們現在也過得很好，您放心。”
寶寶在一旁雖然裝著十萬個為什麼，但是好歹也看了場合，並沒有不分青紅皂白地就問出來，蘇母靠近蘇父的墓碑的時候，蘇堯等人都自覺地退開了，留兩個老人一起說說體己話。
墓園依山傍水，風景其實還不錯，寶寶離得遠了才仰起頭問蘇堯：“媽媽，外公生活的另一個世界，是什麼樣的世界呀，跟我們這個世界一樣嗎？”
“其實我們也不知道，人死了之後會去哪裏，我們心裏也沒有一個準確的答案。”蘇堯摸著寶寶的頭說道，“有人說人死後會變成天上的星星，有人說人死後會在另一個世界好好生活，有人說我們的地底還有一個世界叫做地府，人死了之後，靈魂會到那裏去等待自己的家人。”
“那哪一個是真的呢？”寶寶見蘇堯說自己不知道，便轉頭去問許林生，許林生笑道：“我們也不知道哪個是真的，但是還有一種可能，人死了之後就是真的死了，變成一抔黃土，怎麼樣也挽回不了，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我們才更要察覺到生命的寶貴。生命隻有一次，但是活著的人的記憶，會讓你在他們的生命中悄悄地延續。”
“意思就是，外公的生命，其實是在我們的記憶之中嗎，可是如果我們忘記了呢？”
“總會有人記得的，等到最後一個人忘記的時候……”許林生說道，“那麼你這個人也許就真的消失了，沒有人記得你曾經來過。”
“我會記得的。”寶寶看著許林生，又看了看蘇堯，小小的他尚且不能明白這麼深奧的道理，但是他還是察覺到了生命如果隻有一次，那是多麼地無望和無助，但又是那麼的珍貴，寶寶斬釘截鐵地說道，“我會記得的，我會記得外公，會記得外婆，會記得爺爺奶奶，會記得爸爸媽媽，會記得很多很多人，所以大家要一起活下去，很開心很開心地活下去，因為寶寶的寶寶也會記得，寶寶的寶寶的寶寶也會記得——”
“其實如果你害怕在一個人的記憶中消失的話，不如做一個能夠被很多人記住的人，可以是一個破紀錄的運動冠軍，可以是一個為人類帶來很多改變的科學家，可以是一個方麵的領軍人物——”許林生慢慢地說道，蘇堯卻在他這句話之後加了一句：“或者是一個普通人。”
“普通人？”寶寶疑惑地歪了歪腦袋。
“你不一定要成為別人眼裏的精英，每個人都是有極限的，能夠被記住的名字也終將會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之中，不必苛求自己能夠得到別人記憶當中的永生，你隻要活好自己的每一天，活好自己普普通通的每一天就好了。”蘇堯笑道，“每個人都是普通人，但每一個人，都是非常了不起的人，因為他的每一天，都在生活，都在努力創造屬於自己的，不一樣的回憶——甚至是奇跡。成為被很多人記住的人需要有很多因素，有些時候那些因素是可遇不可求的，但是成為一個充實的普通人，你隻要學會快樂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