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上講)就是萊昂內爾·沃爾特·羅特希爾德,即羅特希爾德男爵二世。作為一個極其富有的銀行家家族的後裔,羅特希爾德是一個性情怪僻、離群索居的人。他的一生(1868-1937)都是在白金漢郡特林鎮他們家廂房的育兒室裏度過的,使用的家具也都是他從小就一直使用的──甚至他睡的床也是他小時候睡的幼兒床,盡管他的體重最後重達135千克。
他感興趣的是自然史,並且成了一個狂熱的標本收藏家。他派遣了大批訓練有素的人員──一次多達400人──到地球的每一個角落,他們翻山越嶺,披荊斬棘,為的就是尋找新的標本──尤其是飛翔物的標本。他們將收集而來的標本裝箱或打包寄到羅特希爾德在特林鎮的莊園。收到這些標本以後,羅特希爾德和他的一幫助手開始分門別類進行詳盡的登記和研究。在此基礎之上,他出版了一係列的書籍、文集和論文──總計達1200多卷。羅特希爾德的自然史車間加工了200多萬件標本,為科學資料庫增添了5000多個新品種。
不可思議的是,在19世紀,無論從規模還是從投資方麵來講,羅特希爾德的標本收集都不是最大的。這項桂冠幾乎肯定屬於比他稍早而又同樣十分富裕的英國收藏家休·康明。康明非常癡迷於標本收集,為此專門訂造了一艘大型遠洋船,並且雇傭了全職的船員到世界各地收集標本──鳥類、植物,各種動物,尤其是貝殼。他們搜集了數量眾多的藤壺後來轉送給達爾文,作為他正在從事的有關生殖方麵研究的基礎。
不過,羅特希爾德確實是那個時代最具有科學頭腦的收集者,同時也是最可悲的殺戮者,因為到了19世紀90年代,他開始對夏威夷產生興趣,那裏也許是地球上最具吸引力而又是最容易遭受破壞的地方。數百萬年的與世隔絕使得8800種獨特的動植物在夏威夷進化。尤其使羅特希爾德感興趣的是那裏五顏六色的珍稀鳥類,這些鳥類數量往往都不多,活動的範圍也十分狹窄。
對於夏威夷的許多鳥類來說,它們的可悲之處不僅在於它們特點鮮明,惹人喜愛,非常稀少──它們危險地集這些特點於一身,而且令人傷心的是,它們往往還十分容易被捕提到。體形較大的寇阿根思樹雀科鳴鳥,美色食蟲鳴鳥中的一種無害的鳥兒,經常怯生生地棲息,在寇阿相思樹樹陰中,可是隻要有人模仿它的叫聲,它就會立即飛下來以示歡迎。最後一隻雀科鳴鳥於1896年被羅特希爾德手下最得力的助手哈裏·帕爾默殺害,從此銷聲匿跡。在此之前5年,因為羅特西爾德的一次射擊,寇阿相思樹雀科鳴鳥的表親,一種極其稀少、隻見過一隻的小寇阿相思樹雀科鳴鳥已經消失:它是被一槍打死的,成了羅特希爾德的收藏品。在10年左右時間裏,由於羅特希爾德所從事的最為細致的收集,至少有9種夏威夷鳥類消失,甚至可能更多。
幾乎不惜一切代價熱衷於捉鳥的人絕不僅僅是羅特希爾德一個人,別的人實際上更殘忍。 1907年,當一位名叫阿朗森·布賴恩的有名的收藏家得知他打死了最後三隻馬莫黑色蜜鳥,一種10年前剛剛在森林中發現的鳥類,他說這個消息令他“興奮不已”。
一句話,這是一個難以捉摸的時代──在那個時代,幾乎每一種動物,隻要它被認為稍徽具有一點點攻擊性,都要受到人類的殘酷對待。
1890年,紐約州為獵殺東部山區的獅子支付了100多筆賞金,盡管這種飽受騷擾的獅子很明顯已處於滅絕的邊緣。一直到20世紀40年代,美國的許多州還在持續不斷地為獵殺幾乎所有種類的肉食動物支付賞金。在西弗吉尼亞州,每年都要給那些捕殺有害生物最多的人授予大學獎學金──而“有害生物”實際上被理解為幾乎所有不是農場喂養或被視為寵物的生物。
也許再沒有比可愛的小黑胸蟲森鶯的命運更能形象地說明這個時代是難以理喻的了。這種鳥原產於美國南部,以發出特別悅耳的叫聲著稱。但是它的數量一直很少,到了20世紀30年代就完全消失,很多年都沒有看到它了。接著,1939年,有兩個狂熱的鳥類愛好者僅僅在相隔 兩天的時間裏,分別在兩個相距很遠的地點巧遇了幾隻幸存的蟲森鶯,他們不約而同地向這些鳥開了槍。